弥离罗想起自己白天差点被陆晰手底下的府卫关在门外就一肚子火气,趁着霍天信站得远,替胡亥向陆晰发难,“没看出来少主在生气么,难道跪一跪还能委屈了你们的膝盖不成呐?”
陆晰等人一听,纷纷跪下,弥离罗见他们如此听话,差点憋不住笑。胡亥仿佛是刻意想要她代自己敲打这群人一番,一言不发地坐下来,兀自吃喝,由着她胡闹。
没有他和霍天信阻拦,她就更加肆无忌惮地胡闹起来,“你们都是怎么当官的,笨得非要人戳一下才动一下么?跪都跪了,不知道磕头谢罪么?”
底下的人连声应着,可这个鬼精灵却根本没玩够,“边磕边说,胡亥公子您的**才们知道错了。”
陈林在一旁听得脸色惊变,只觉过火,想要张口求情,却被楚意不轻不重地盯了一眼,“怎么,陈监御史也觉得自己身为监御史监察不严,理应陪着他们一道受罚么?”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堵得陈林进退不得,而胡亥却懒得听这些人聒噪,冷冷放下手里的杯盏,“全都滚下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陈林正要说话,却被他森然一瞪,“你也一样。”
大概是从未伺候过这样一位阴晴不定的主儿,陈林也都吓了一跳,有些不知该如何应对。楚意看他比陆晰和他手底下那群乌合之众要老实得多,被胡亥迁怒得冤枉,于是便自告奋勇亲自去送他下楼,也算是谢了他今天前后安排妥当的一起。
从楼上下去后,陈林如释重负地用袖子擦了擦额角密集的汗珠,再冲楚意拱手相谢,“多谢这位兄台相送,奔波一日,兄台早些上楼陪着胡亥公子用膳罢。”
“不急。在下还有些话想替公子问一问监御史。”楚意礼貌地与他再拱拱手,笑道,“我家公子此行光临阳翟,
其实是为了今年各地幼童走失的案子。想来这样的案子在颍川也时有发生,但是举国上下抓到嫌犯的也唯有你们颍川郡。在下想知道,除了供认罪行,你们抓到的那个嫌犯畏罪自尽前,可曾交代了他们为何要掳走这么多的孩子?”
陈林为难地叹了口气,“兄台有所不知,在颍川本官虽为监御史,但只领监察之职,掌权司法的仍是郡府,当时审问嫌犯时,也只有陆郡守和他的亲信蛰童,就连郡尉也并不在场。”
“原来如此。还是多谢监御史指点迷津了。”楚意疑心再起,面上却不曾表露,“明日我家公子许会再召陈监御史还有陆郡守一见,还请陈御史回去好生提点陆郡守,切莫再误了时辰,惹得我家公子不快。”
陈林连连点头,便领着手下的人离开。楚意一面寻思着他方才所说,一面重新回到了楼上的厢房中。胡亥他们已经久候多时,见了她回来,便重新开席用膳。
“这个陈林却也不是个正直良官,我方才下去问了他些案件细节,他像是深知其中利害,一句不敢多说,全都推给了那个叫陆晰的,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深怕在这事儿上出个甚么差错,牵连了自己。”楚意一边为自己添菜一边说道,“这么个怕事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人,监御史对于颍川郡府形同虚设,当真是为所欲为了。”
“虞姊是觉得那个姓陆的有问题?”弥离罗嘴里塞满了烧鸡,说话囫囵不清,也难为了楚意和胡亥两个还能勉强听明白,“那家伙呆得像块木头,还是个不要命的登徒子,能成甚么事儿。”
楚意没有回答她的疑惑,继续和胡亥低声说,“不知公子可曾注意到,方才跟在陆晰身边有个小吏,模样生得极其精致,低眉顺眼的杵在那儿,不用说话就能人
心神舒畅。”
“看见了,我来前听子高说,这颍川郡郡守有男风之好,所以方才会对你那般无礼。”胡亥说到此处,不由自主地皱了皱眉,“想必那个就是子高提到的,爱恋已久的娈童。名字唤作蛰童。”
楚意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陈林刚才也跟我一笔带过地提到了这个人。而且蛰童这个名字,怎么听都不像甚么正经人家养出来的儿子。明日再见到,还是要有所防范和重视。”
一转头却看见弥离罗眼泪汪汪地叼着半个烧鸡腿,委屈地哼哼,“那虞姊是不是也觉得小弥这样的名字,也不是正经人家养出来的孩子呀?”
楚意正为自己无意说错的话懊恼不已,连忙要和她道歉,却听霍天信在旁幽幽道,“虞姑娘也没说错,反正你本来就不是正经人家出来的。”
“霍天信!我讨厌你!”弥离罗尖叫着干嚎起来。
楚意看他们就要将话题带往某个一去不复返的方向,忙堪堪打住,“子高公子和云婵明天应该能到阳翟了罢?”
霍天信点点头,一面抄起自己的那一份烧鸡腿塞进弥离罗嘴里,这才止了她撒泼似的哭闹。
晚膳过后,四人便各自回了房间歇下。云婵不在,便是由弥离罗来负责楚意的安全,她们共住一屋,又都是本性娇憨活泼之人,晚上睡下后还有各种说不完的悄悄话,一聊聊到更深露重,第二天自然是要晚起的。
待她们俩穿戴梳洗整齐,来到客栈老板专门为胡亥见陆晰陈林等人辟出来厅堂里时,所有人都已到齐,就连子高和云婵也是刚刚进门落座。
子高和胡亥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