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角落,白浔琬睁着双眼死死地看着外头的动静,这是一场她赌上性命的豪赌,若是赌赢了,她便能正式走上她那复仇的道路,若是输了,那么她什么都没有了。
汗水从她的额间缓缓滴落至她的衣襟,她竟半分都未曾发觉。
忽而,一只冰凉的手轻轻地将她额间的汗珠缓缓擦拭干净,这才使得白浔琬缓过神来。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但身后是冰冷潮湿的墙面,她根本退无可退。
“怎敢劳烦公主殿下为小女擦拭汗水。”白浔琬低眉。
楚月却是摇摇头,四肢虽说无力,但也还能动动,她拉过白浔琬的手,在她的手心写道,“你是好的。”
白浔琬前世也见过几位公主,无一不是娇生惯养飞扬跋扈,她竟不曾想到,眼前的这位公主竟与那些天之骄女大有不同,白浔琬能在她的眼神中看出温柔。
温柔得如同一位亲切的长姐。
对于这位公主,白浔琬知之少之又少,只知她前世死于江湖,皇帝陛下痛心不已,是故她也不知这位公主为何口不能言,而她又不好开口询问。
楚月顿了顿,又在她手心写道,“你为何会来救我?”
白浔琬浅浅一笑,“吾乃宣平侯嫡女,公主遇难,我又岂能袖
手?”
楚月那双美目流转,带着柔柔的笑意,昏暗的灯光之下,更显得十分美丽,宛若仙人。
她微微摇摇头,表示不信。
白浔琬竟未曾想到,这位公主竟有如此的洞察力,与那江姓少年不相上下,白浔琬思及此,心中竟是一个激灵,那位江姓少年的眉眼竟与这位公主有几分相似。
白浔琬拣了院子后头百个废弃小洞的其中一处躲着,洞内阴凉潮湿,壁上还流着水滴,地上还有一口废弃的水井,一旦火势无法控制,她们二人还能躲进井中以暂时避灾。
外头的动静越来越大了,白浔琬眉头紧皱,唇舌竟也有些干燥几分,她相信蕊儿的能力,相信她能够及时借来于世峰的援兵,但谢修的能力她却不得而知。
谢修乃是一方县尉,能力固然是有,但面对满山穷凶极恶的流寇,恐怕经验有限。
“你害怕吗?”白浔琬问,她看过兵书,知晓医典,但她却从未真正看过杀人,来时,她便看了一场天灯仪式,那血肉模糊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血腥味早已经随着风传入这封闭的洞口,如此动静恐怕又是一场屠杀。
楚月却是极为淡然,她微笑地看着她,随即摇了摇头。
她自小便在江湖游历,自
然是不怕的吧。
楚月将她的手拉到面前,写了几个字,“有灭才有生。”
有灭才有生?有人毁灭才有更多人的生存,这便是这个世间的法则。
穷凶极恶的人少了,那么便有更多的人活下来。
有时的屠杀,目的并非是为了屠杀,而是为了活命。
不知为何,这几个字竟是让白浔琬释然了许多,原来如此。
时间一点一滴得过去,两人蹲在洞内竟是有些昏昏沉沉,山洞开始渐渐发热,白浔琬竟是一个激灵,火开始往她们的方向而来。
白浔琬起身,朝洞外瞄了一眼,洞口不远处,横尸遍野,还有好些人在各种追杀,那场面一下子灌入白浔琬的脑中,一股子恶心感从腹中往外,喉间一下子被一股子异物堵住,上不去,下不来。
楚月连忙前来为她顺气,她指着那口井,示意她去喝口水顺一顺。
白浔琬会意,连忙上前捞出一捧喝了一口。
噗地一声,浓重的咸充斥得她的口腔,使她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许多。
这口井,竟是一口盐井!
她顾不得外头的动静,靠近那口井细细观察着,这口井竟有两处暗流,一股子是黑色的,一股子是黄色的,这恐怕便是书中所言黄卤和黑卤。
黄卤和黑卤
本身剧毒,但混合在一起却刚好解毒,而所混合的液体便能制出盐!
白浔琬忽而明白传言宝藏的含义,大楚国的盐大都来自海边,通过漕运分散至千家万户,还有少量盐来自湖盐以及岩盐的盐场,虽说一石食盐仅售二十文,但盐销量巨大所以总体利润可观。
若是此时有人掌控了盐源,那么便是一笔可观的财富。
虽说大楚国设有盐运府衙,统一管理国内所有盐运以及盐商,但盐商的盐号都集中在县城,而且盐商不得开分号,不得随意扩大经营,所以在没有盐号的偏远乡村,其市场更是可观!
白浔琬自顾自笑了起来,被人寻了上百年的宝藏,近在眼前,而那些人竟是视而不见。
三声鸣金传来,白浔琬悬着的心瞬间放了下来,加上方才发现井盐,她此时内心竟是十分汹涌澎湃。
“娘子,你在哪?”外头传来蕊儿的声音,白浔琬连忙起身,朝外头看去,却见蕊儿浑身血污立在那处东张西望,眉眼中满是担忧。
白浔琬朝她喊道,“蕊儿,在这!”
蕊儿朝她处转过身来,小巧的脸早已经被泪水打湿,那一双眸子红着眼眶,像极了成熟了的桃子。
“娘子,你可安好?”她爬到洞口细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