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桓带着她在大树间穿梭。
时不时地躲避下落单的三两村民,片刻后,来到了一个地道口跟前。
这地道是一个荒凉的水井,里面水源干涸,杂草丛生,就堆砌在一个老旧的茅草屋外的院子里,十分具有欺骗性。
除非特意来找,否则很难找到并发现它有蹊跷。
而依照周围生活的痕迹来看,这里很有可能是村子里吃不起饭的流浪汉或是乞儿们的居所,十分的逼仄和脏乱。
腐烂酸臭的不知名混合味让颜水儿下意识地捂住嘴。
“yue……”
有那么一点点的生理不适。
然而明明脏臭到颜水儿都不适应了,但一眼看去就和这种地方格格不入的秦桓却好像什么都没闻到,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他无甚表情的撩起了衣摆,默默地绕到身后,而后再次确认般的看向了颜水儿。
“确定是这里没错?”
颜水儿也再次看了眼地图,虽然有些尴尬,但还是点点头:“就是这儿没错!”
秦桓微微颔首,不再追问。
他忽地脱下身上的外袍,裹在她的身上,然后,将她牢牢地抱在了怀里。
这一次,两人之间半点缝隙也没留下。
颜水儿:“!”
她白皙的小脸蛋嗖的一下通红。
这这这……干干干嘛啊这是……
这么突然。
下一秒,秦桓微微一提气,抱着她直接就跳进了井里。
没有丝毫犹豫。
颜水儿:“……”
颜水儿:“…………”
颜水儿:“啊啊啊——!!!”
她还不想和他投井自尽啊啊啊!!!
凄厉的女声混合着野外凄厉的猫叫,回荡在漆黑的夜与沉闷的井口里,并未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
井口外的另一边的出口。
颜水儿‘噗’的一声吐掉嘴里的干枯的麦秸梗,手脚并用的爬了出来,幽怨的眼神就这般落在了身后用力撑着她向上的秦桓身上。
盯——
被盯住的男人却无半点不适,甚至还十分从容。
他利落的借力对着地道口就是一踹,破空声传出,人瞬间就落在了她的眼前。
身长玉立,萧萧肃肃。
除了衣衫也狼狈了点,外袍在她身上不规整了点,整理来说还是个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与她方才狗刨式出洞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颜水儿:“……”
更悲愤了!
别的凄惨就不说了,要是待的时间再久一点,她差点就要在这氧气稀少的破洞口里憋死啦!
但凡他能提前打个招呼呢,她多少也能再吸两口新鲜空气吧!
颜水儿刚想要张嘴谴责,却见秦桓眉目一凝,低声道:“噤声!”
她:“……”
默默地闭上嘴巴,做个听话的小挂件。
秦桓静声凝听,她也下意识地凝神去听。
天地间似乎变得极为寂静,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真的听到了有杂乱的脚步和人类低吟的声音传来。
可下一秒,又什么都听不见了。
颜水儿怕自己听到的是幻觉,下意识地看向秦桓。
秦桓对她点点头,随手捞起颜水儿就是一个飞掠而过。
山间的野草窸窸窣窣的摇动,像是被风吹拂而过。
颜水儿老老实实的伸出双手双腿,再次重操旧业地趴在树干上,视线却望向了另一边距离山道更近的一棵大树上。
那树上看不到任何人在上面的痕迹,但颜水儿知道,秦桓就在那里。
莫名安心。
两人静静地等在树上,少顷,一道暖黄的灯光出现的山道上。
接着,两道,三道,四道……
一盏盏灯笼带来的昏黄烛火点亮了漆黑的夜色,让人一眼就能看到那带着镣铐和锁链,一眼望不到头的队伍。
前面全都是一群青壮年奴隶,麻木的脸上烙印着奴役的字迹,脏污油腻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头上,甚至有的落在了宽大破旧的粗麻衣上。
然而再往后看,队伍后面是一些被锁链拴住脖子和手脚的妇人和少女,伤痕触目惊心,似乎就只剩一口气在吊着,面色苍白似鬼。
她们无一例外全都低着头,如行尸走肉般地前行着,好似没有思想的牲畜。
颜水儿的牙齿嘎吱作响,她握紧了拳头,怒意上涌。
这群人渣!禽兽!
本以为青壮年奴隶已经很是凄苦,可与这些妇孺比起来,他们至少还算是个完整的人!
这背后的奴役者究竟是谁?!
武安侯府?还是婉柔公主?!
她心头的怒火炽烈地燃烧着,却又明白此刻不能擅动,心绪久久不能平静。
然而,下一秒,一个高个监守叹息的声音,透过树枝的枝丫缥缈的传来。
“太子放着好好的一国储君不做,为什么偏想不开要来造反呢?”
颜水儿的怒火忽地一滞:“……?”
这人刚刚说的谁?
太子??!
颜水儿傻愣愣地望着对面的树杈,不知道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