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绿已经幽怨地盯了她好几个时辰了,颜水儿的脸都笑僵了。
仲绿哀婉地叹了口气:“没关系,不过就是主子您和太子殿下在一起的时候,奴婢在找你。
主子您吃着好吃的红酥手的时候,奴婢在找你。
主子您回到水榭后舒舒服服地躺下了,奴婢依旧在找你。
左右婢子的着急不值钱,最后能被您想起来叫人去将婢子找回来,已经是婢子的福气了,婢子知足。”
颜水儿每听一句,便觉得身上的气焰熄灭了一些,等听到最后,整个人恨不得变成一个米粒大的小人。
“我错了……”她可怜巴巴地道歉。
“主子您怎能跟奴婢道歉?!”仲绿佯装幽怨的小脸上瞬间带上了惶惑与不赞同。
颜水儿却不解道:“本来就是我将你忘记了啊……你那么担心我,整个人都跑脱水了也没放弃找我,我道个歉是应该的……”
不如说只是道个歉她都有些不好意思。
谁知仲绿却叹了口气:“主子,奴婢生气的不是这个,您是奴婢的主子,便是最后您根本没将奴婢想起来,只要您是安好的,奴婢就是心安的。”
她低下头,抿了抿唇:“婢子只是自责,自责为什么当时没反应过来挡在您身前,这样那只畜生追的便是婢子了。
婢子贱命一条,没了也就没了,可您不一样啊!”
“您不一样……”
颜水儿叹气,上前握住她冰凉的双手,感知到了她的后怕。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爹娘给的一条命,就都应该好好珍惜,人最不该的,就是自己轻贱自己,明白吗?”
仲绿低着头,沉默了半晌,嗓音难得的有些沮丧和低哑。
“婢子当时真的是把所有的噩耗都想了一遍……每多想一分便多害怕一分……
那畜生又听不懂人言,婢子不在您身边,万一您遇到什么事,谁来救您?
若是迟了怎么办,若是晚了该怎么办……婢子,婢子怕极了……”
颜水儿上前拥抱住她,轻轻拍打着她的背部,柔声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家小仲绿最关心我了,是我的不是,下次一定带上你一起跑,好不好?”
仲绿吸吸鼻子,双手也环抱住了她,感受着这份难得的平等与温柔。
她喃喃自语道:“要是当时,您能将婢子直接推出去该多好啊……”
仲绿的这句话太小声,以至于颜水儿就在她身旁也没听清,无奈再问她却怎么也不愿意说了。
颜水儿只得多安抚了几句,然后看着她回到房间,亲自帮她掖了掖被角,见她缓缓闭上眼睛,呼吸平稳,这才转身离去。
而她走远后,皎洁的月光下,是一双在暗夜里睁开的漆黑双眸。
清醒得没有丝毫睡意。
……
颜水儿回到寝殿准备叫人抬水,打算用过澡豆洗漱后也早早休息。
“咚咚。”
谁知此时门外却传来了两声不轻不重的敲门声。
她疑惑回头,扬声问道:“谁?”
男子闷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奴才藏冬,有事禀报。”
藏冬?他回来了?
颜水儿赶忙道:“进来吧。”
“吱呀。”门扉被轻轻地打开,进来的人正是一身风尘的藏冬。
他走进来,在颜水儿的五步之外停下,一手在前一手在后,膝盖微曲地俯身行礼。
“奴才给主子请安。”
“快起,是有什么消息吗?”颜水儿问道。
“是。”藏冬低声道,“奴才按您的吩咐,这段时间时刻注意着凝香阁的动静,就在今日,颜小主身边的符苹乔装打扮了一番,送出了两封信。”
“两封信?”颜水儿疑惑。
“是。”藏冬详细解释道,“第一封信送去了宫外,奴才托一个出宫采买的同乡跟上去瞧了,那封信最终被送去了武安侯府。
奴才的同乡刻意多等了一会儿,发现最后符苹是被武安侯府的家仆给推出来的,直接关在了外面。”
“难道颜宵月因此和武安侯府闹崩了?”颜水儿疑惑地思索着。
藏冬知道这是主子在思考,不是真的问他,便贴心地等了一会儿,继续道。
“第二封信是奴才亲自跟的,比之送去武安侯府的,这封信符苹显得更为谨慎,她兜兜绕绕地转了好几个地方,甚至还去了趟昭阳殿。
但奴才害怕她声东击西,便让一个小宫监留守在昭阳殿宫门正门口,自己去了侧门候着。
果不其然,符苹等了好一会儿后,便悄然从侧门走了出来,然后径直去了婉柔公主的宫门口。”
“奴才一直等到符苹出来,回到凝香阁,这才来向您汇报。”藏冬顿了顿,道,“只是信件的内容,奴才没打听出来,请主子责罚。”
颜水儿还在思考婉柔公主什么时候跟颜宵月有了关系,太子知道吗之类的问题,便听到藏冬的请罪,连忙回神叫起。
“你已经完成得很好了,定是费了许多心神和精力。
至于信件内的内容,你打听不到也正常,武安侯府和婉柔公主居住的宫殿又岂是能让人轻易打听到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