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上什么专业最难?
要搁从前,颜水儿还能嘴里跑一下火车,可现在她一定会斩钉截铁地说——是学医!
“啪!”
寂静的深夜里,一把戒尺不重却略带威仪地敲在了颜水儿眼前的书案上。
她有些黏糊的上下眼皮立马分手,圆圆的眼睛一瞬间瞪大,足以见她清醒的速度。
面前的白胡子老头珍惜地摸了摸自己的一把胡须,慢悠悠的发问。
“……是为何?请奉仪作答。”
“……”
颜水儿眨眨眼,显然是人醒了但脑子还没醒。
她双脚闭拢,双手放于膝间,虔诚地发问。
“可否劳您再说一遍?”
语气中满是恭敬。
不恭敬不行。
眼前这位李太医,太医院院首,堪称全国最顶尖的国手。
要搁上辈子,她可能连人家的徒子徒孙都见不到,可如今,却能跟着人家学习,实在是祖坟冒青烟。
更何况人这一生谁能保证自己没点灾病疼痛,对着大夫怎么可以不尊敬着点呢?
于是,老师之于学生,大夫之于未来患者,双重身份的压制让颜水儿比面对着太子的时候还乖巧。
老人家很耐心,应着她的请求又重新问了一遍。
然而,在颜水儿听起来是这样的。
“%*#¥……是为何?请奉仪作答。”
Emm……
她一脸凝重,仿佛在思索着什么重大人生抉择。
眼前这情况,和她当初年少不知事,以四六级水平去挑战托福雅思的时候是何等相似?!
李太医看她这样,叹息一声,指着眼前放着的三碗茶盏,最后问道。
“奉仪可能辨别得出这其中哪一盏茶水曾添加过方才研磨的药粉?又是何种药粉?效用几何?时效几许?”
颜水儿身体坐得笔直。
她瞅着老人家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微微倾身,仔细地凝视着眼前三碗茶水,恨不得盯出朵花来。
第一盏茶水,颜色清淡,中间飘着几许深绿色的茶叶。
第二盏茶水,颜色略深,中间飘着几许已经有些发黑的茶叶。
第三盏茶水,颜色最浅淡,几乎和清水没差别,里面飘着干干净净的浅绿色的嫩叶芽。
颜水儿无处安放的小手将其一一掠过,最终不确定地指着第二盏茶水,猜测道。
“这个?”
茶叶都黑了,应该经过了一些化学反应了吧?
李太医叹息一声,端起第二盏茶水喝了一口。
“天色已晚,奉仪若是累了,便安歇吧。”
颜水儿羞愧地低下头:“李太医,抱歉……”
人老人家陪着她熬夜都没说困,她怎么能好意思说困的?
况且……颜水儿抿抿唇。
“我知你与太子殿下的好意,只是我可能真的没有学医的天赋吧。”
她也是真的有努力想听进去的,可当一个个草药和研磨成粉的药包摆在她面前时,她只觉得混乱。
在她看来,好多药草都长一样,好多名字都极其拗口,有些功效甚至都与她从前一知半解时知道的天差地别……
大量的知识在一瞬间涌来,而药物又从来都是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是最需要精细准确不过的东西。
所以才有了现在她听天书的感觉。
颜水儿以为李太医会对她失望,却没成想,老人家却和蔼地笑了笑,神情倒是比方才平和不少。
“有些事本就强求不来,可惜这世上最不缺强求之人。”
“能坦然承认自己不足之人少之又少。”李太医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些许赞赏,“奉仪是难得的好心性。”
颜水儿被夸的脸色有些微红。
“当不得您这般夸奖,只是在我看来,人若不能正视自己的缺陷,又何谈弥补与改正?
我是真心想和您好好学的,可惜……”
“也是老朽不才,未能因材施教。”李太医从善如流,“奉仪之前对此本就未曾涉猎,自然难以入门。”
他想了想,提议道:“这样,今夜咱们先不谈药性,不提药理,只聊些心得体会,奉仪以为如何?”
颜水儿眨眨眼:“您的意思是……”
“奉仪从前可有关于此道的困惑之处,可说予老朽一听。”
听到这个提议,颜水儿忽而一楞。
脑子里有一个景象一闪而过,带着弥漫的水雾与鲜红的花瓣。
她抿抿唇,下意识地往前坐近了一些。
思索了半晌,低声道。
“先生可知,有何种药物能混在温泉池里毫无形迹,却能让人在昏昏沉沉之间,杀人于无形?”
李太医又细问了几句具体的情形。
思索了一瞬后,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波澜。
“若是老朽猜得没错,奉仪您所说的这种这种情形,只有一种药物类似。”
颜水儿紧张握拳,双眸微睁:“什么?”
“迷迭草。”
“迷迭草?”颜水儿不解。
那不是传说中的迷药吗?
“奉仪有所不知,迷迭香确为迷香,可迷迭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