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静室的那一日,我还没回屋子,流墨师尊就把我喊进去他的书房里了。
他说我的师傅澄巽惹了一点见不得光的蠢事。
我才知道,为什么我入学这么久,澄巽都没有个影子,原来他好赌,假装出任务在欲界天输了几个亿的银钱,如今被人困住了。
那群讨债的找到了澄巽师傅的好友流墨师尊。
我不缺钱,几个亿的银钱,如同手指缝里的一块泥。
我漫不经心的扯过来借据,赫然的看到借条的债主是欲界天的莫泽寻。
“澄巽不会那么蠢吧?”
我捏着借据盘算着如今的时机,值不值得我只身去莫家找莫泽寻,我怕打草惊蛇,只想伏在暗处,如果澄巽是被人设计欠债,想必莫家这一趟我不得不去。
流墨师尊素来通透,他说;去一趟吧,那个蠢货是被人设计了。
然后他小声的说;莫泽寻说三日之内见不到你,他就会告到帝君的面前。
我恨莫家,若是过去我会怕,我太想生,所以看似勇敢,却处处怕死。
如今我却释然一笑;莫少主设了这么大的局想见我,我自然是要去的。钱能解决的事情,从来都不算事情。
当夜,流墨师尊就给我开了绿灯,我顺利请了一夜的假。
临出发前,我约莫泽寻去了欲界天一个隐蔽的酒楼,我开了一个雅间,早早就在那等着。
他准时赴约,推开门的那一刻,莫泽寻看见桌子上的银钱,并不为所动。
他不缺钱,我也不缺钱,值得他设计来见我的,只能是上官家的旧案。
我屁股都没有抬一下,反而整个人靠在椅子上,一脸不屑的凝望着莫泽寻,他就在门口并未坐下。
看见我如此不知礼数,脸色也没有一丝愠怒。
“小郡主好大的手笔。”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他轻轻捏住一枚金宝说;本座以为这些钱会困住你,却没成想你居然几个时辰就凑得上。
我冷笑直视着他说;我手握骁骑营蓬莱这个最大的肥差,您觉得我差钱吗?
“钱从来都不是万能的。”
“哦,那我还有兵权,最起码也能把你眼里的无能凑成万能了吧。”
忽然他凑到我的脸庞,眼神带了一丝杀意说;怎么?手握兵权很牛吗?
我嫌弃的别过脸,毫无遮掩的藐视了他一眼。
我是有点了解他的,在寒韶音的家里,他自诩尊贵,这样的魔王最怕其他人的藐视。
我虽杀不了他,总要让他痛一痛才算尽兴。
果然他更愤怒了,可他不敢杀了我。他来的时候也知道,四处确实埋伏着骁骑营的暗卫,我的脾气怎么会只身赴约坐等束缚呢。
我掩住口鼻好似他是一坨屎一般说;少主见谅,我素来不喜遮掩。
然后我眯着眼睛说;你以为我是慕容锦吗?你凑过来我的脸,我就会吻上去?你这样的魔王,在我眼里还不如凡间的苍蝇。
他忽然捏住了我的下巴,愠怒之色一目了然。
“蓬莱嫡女的气魄本座算是领教了,你确实很清高,也很难缠。”
我笑了笑说;哪里哪里,我到底多难缠,莫少主日后可以好好领教,今日事今日毕,你拿回澄巽输给你的钱,我领回我的人,彼此也算两清。
他的指尖忽然冰凉极了,我继续问;莫少主若是想和我结交,也有结交的缘法。
他冷冷憋出一句;谁想和你结交。
我轻轻握住他捏住我下巴的手指,他双手果真冰凉,却在刹那间有了些许的温度。
他好似微微一愣,我就喜欢如此。
我喜欢,不按套路出牌时,我仇敌诧异的目光。
没看到这,我都会脑补,日后终有一日,他会比如今诧异的还诧异一万倍的死在我的手里。
我忽然凑到他的耳边,轻轻的说;茶礼当初就是你这般表情的。
他好似想起身,我却重重的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的身子僵硬了一下,不肯在起身。
仿佛他想听我接下来说什么。
“本座很想问郡主,你当初委身了茶礼吗?”
茶礼当初正是莫泽寻的部下,呵,魔王果真搞笑,时至今日,居然还想问这般庸俗的问题。
我元神里最狂放而又邪恶的基因,顷刻从深埋的心底钻了出来。
“你可以委身你最恨的人,仅仅是为了上官氏一族吗?”
我忽然推开了莫泽寻,整个人疲惫的靠在椅子上。
我不愿去回想茶礼的那张脸,那段我如何背弃我自己贞洁埋伏的恨。
我厌恶那样的自己。
我无数次的告诉我自己,那个我,不是真的我。
我为何会当初沦落于此,是茶礼的错,是他们的错。
“是茶礼的错...”
“嗯,他出身卑贱侥幸被我看中,死在你的手里,是他无用,本座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废物追究什么。郡主说得对,今日事今日毕。澄巽我还给你。”
也是你的错,你才是真凶。
可我不能说,我只能靠在椅子上,冰冷而又愤恨的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