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今天一大早,就听见院子里的海棠树上,喜鹊叽叽喳喳的叫。
算算日子,今天是乖孙李子聪学堂休息的日子。
也不知道在县城给人做帐房的儿子,有没有时间带孙子一起回来?
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看见儿孙了,她还怪想的。
“兰儿,我估摸着,今天他们爷俩能从县里回来,你一会儿去割一斤肉,在给天贵打一壶酒。
好好的给他们父子补一补,一个要赚钱养家,一个读书费脑子,都累坏了,心疼死我了!”
赵氏坐在房檐下的藤椅上,旁边放着媳妇泡好的茶水。拿起长长的旱烟袋,抽了一口,将烟雾吐出,交代儿媳。
虽是一个乡下老妇,但那做派倒像是个老封君,看起来,她在这个家是相当有话语权的。
“知道了,娘!我收拾一下,马上就去。”
儿媳小赵氏,在厨房里回答,赵氏嘴角露出满意的笑容,儿媳是自己大哥家的女儿,自己的亲侄女,自然跟她亲厚,非常听话。
赵氏对自己这一辈子非常的满意,老天爷非常眷顾她。
她的娘家在李家村二十里外的赵家洼,家里兄妹三人,一个哥哥,一个姐姐,她是最小的。
虽然是普通的农户,没有多少钱,但也能吃饱饭,哥哥姐姐爱护她,从小也没有吃多少苦。
十六岁,媒人上门,给她提的就是李家村的李成林。
说是个读书人,家里只有一个老娘跟哥嫂一家,不过大伯子一家,已经移民去了北境。
住着青砖瓦房,还有三十亩地和一个铁匠铺,日子过的不错,家境殷实。
愿意出二十两银子的聘礼,娶她为妻,看在聘礼丰厚,李家人口简单,没有妯娌的份上,家里就应允了婚事。
嫁过来当年,婆婆因为思念移民的大儿子和孙子,一病不起,当年就去世了。
家里只剩下他们一对小夫妻,丈夫在县城读书,她在家里没人管着,倒也自在。
第二年,赵氏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李成林按照李家的排序,取名李天贵。
希望儿子以后能够成为一个清贵的人,不再是贩夫走卒,村野乡夫。
李天贵两岁的时候,李成林从书院回家途中,遭遇强盗被杀,赵氏成了寡妇。
那时村里人感叹赵氏命苦,孤儿寡母的,以后可怎么活?
那知赵氏出了孝期,直接招了村里的光棍儿张万山入赘。村里又有说酸话的,说是有了后爹就有后娘,李天贵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但张万山任劳任怨,对待李天贵比亲儿子还好,不仅没有虐待李天贵,还努力种田,供他上学堂。
儿子李天贵虽然没有考取功名,但凭借识文断字,也去县城做了一个账房。又娶了她娘家哥哥的女儿,生下一儿一女,凑成一个好字。
孙子李子聪,年仅九岁,就考取了童生,这在村里乃至清丘县,也是相当露脸的。
现在村里的人,见到赵氏,都会用羡慕的眼神看着她,赵氏仰头看看天,感觉自己是个有福气的人。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敲门声,把赵氏的思绪打乱。
“你们找谁?”
小赵氏正打算出门买酒肉,正好走到门口,打开门看见一个五十几岁的老太太,身后站着十几个大人孩子。
男男女女,推车背篓的,她一个都不认识,见不是村里的人,立即警惕的问道。
“你是侄媳妇吧?我是你大伯母!我们从北境来,二十几年没回来了,你可能不认识。
你公公是不是叫李成林?你让他出来,自然认得我这个大嫂!”
老太太看见妇人打扮的年轻女人,想着一定是小叔的儿媳,热络地打着招呼。
但看见小赵氏脸上,疑惑中带着警惕,赶紧说出小叔的名字,希望快点见到亲人。
“什么李成林,我不认识,我公公公叫张万山!”
李成林死的时候,李天贵才两岁,自然不记得亲爹的名字。
而且在家里,赵氏和张万山也从不提死去的李成林,小赵氏自然不知道。
“张万山!那不是村里的张狗儿吗?这里怎么会变成他家了,这明明就是我们家的房子,小叔决不会卖的!”
老太太有些激动,抵着院门大喊,这院子不是李家的老宅,是她结婚后,跟丈夫一砖一瓦盖起来的,现在知道换了主人,有些接受不了。
李老大和李老四看见老娘不对劲,大家一起围了过来。
“你们干什么?娘!娘!
外面来了一群人,要找什么李成林,你快来啊,我挡不住了!”
小赵氏看见这么多人凑过来,有些害怕,急忙大叫。
“李成林?”
赵氏听见儿媳的话,眉毛皱了一下,拎着烟袋走了出去。
“你们是谁?李成林早就死了。
这里是我家,你们要干什么?私闯民宅吗?”
看见一帮人站在院门外,老太太大喊,挥舞着手里的烟袋,凶狠的说到。
“死了!怎么死的?大妹子,我们来自北境,我是李成林的嫂子。
这两个是李成林的亲侄子,北境被漠北占了,我们一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