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念之的脚步很快,她之前一直生活在乡下,早就习惯步行,而宋晚言闺阁小姐一直谨遵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规训,根本就追不上。
宋晚言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见宋念之越跑越远,她脸上的温婉被戾气取代,伸出涂着寇丹的纤细的手将自己的丫鬟银盏胳膊内侧使劲一拧,语带怒意:“你是傻的吗,不知道拦着?”
银盏吃痛却不敢叫出声,那会遭来一顿更凶狠的打骂,脸只皱了一瞬,便恢复了往常的神情,头压得很低看着自己的脚:“小姐息怒,奴婢这就去。”
银盏追了出去,在宋晚言看不到的地方,眼睛不禁就酸了,明明是小姐嫌弃她自己走得太慢叫她扶着的,现在倒还成了她的不是。
银盏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朝会客厅赶去,也只眼睁睁看着宋念之抬步走进会客厅的背影,心里暗道一声不好,今天晚上自己一定会被宋晚言折磨个半死的,会客厅里还有客人,她不敢贸然进去。
白药一路上都试图将宋念之截停,不知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小姐怕疯掉了。
继母李翠萍正在和一名年纪与她相仿的女子交谈,那女子容貌与宋念之有几分相似。
见到那个熟悉的背影,宋念之的眼睛一酸,泪水瞬间模糊双眼,宋念之擦掉眼泪忍住酸意声音带着委屈:“小姨。”
李翠萍闻言抬头,脸上的笑容一僵,不悦地瞥见宋念之。
慕小蕊转过身,见到宋念之,先是双眼大喜,随后又见眼前的小姑娘脸色蜡黄两颊凹陷的宋念之,担忧道:“念之你怎么了?”
李翠萍脸上依然带着笑,只是笑容很假,看起来像戴着面具:“念之前几日病了,怕你担心就一直没敢告诉你,是不是啊?”
黑森森的眼神望过来,在慕小蕊看不到的角度李翠萍凶狠地剜了宋念之一眼。
宋念之被亲昵的“念之”二字肉麻地打了个哆嗦,地上都是她掉的鸡皮疙瘩,随后扑进慕小蕊的怀里,怯懦道:“是。”
慕小蕊的手抱着宋念之的后背,肩胛骨清晰可见,明明是十五的年纪,看样子还不如寻常人家十三的身体,眉心紧蹙质问道:“我每年送了不少银子过来,怎么会把我侄女饿成这样?”
宋念之猛然抬头,前世她并不知道小姨送钱给宋府这件事,继母一直说她吃着府里用着府里的,就不该与宋晚言争,所以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养成逆来顺受的性格。
“府里又没饿着你!”李翠萍语气透着浓浓的威胁之意,“念之,你说是不是?”
慕小蕊眉头紧蹙:“没饿着,人怎么会这么瘦?”
“因为……因为……”李翠萍支支吾吾,半天没想出一个理由。
“娘,我正要举报,是府里的厨娘偷食,克扣姐姐的伙食,人我已经抓来了。”宋晚言的声音在门外传来,脸上带着得体的笑容。
李厨娘被人拎鸡崽一般提进来,被粗暴地丢在地上,脑袋磕在地上,脑袋有点晕乎乎的。
“大胆李厨娘!”李翠萍怒目而视,顺手抄起手旁的茶杯砸向李厨娘。
茶杯正中李厨娘的脑门心,又反弹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一股温热的血沿着李厨娘的眉心滴落在地上,再无刚才的趾高气扬,头发散落显得狼狈不堪,顾不得头上的伤不断磕头:“夫人,求您饶我一命,我再也不敢了。”
李翠萍生气地一下拍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声,随后捂着胸口,神色痛苦不堪:“你……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你居然做如此腌臜之事,念之,你受苦了……呜呜……”
声音转着宛如在戏台上唱戏的伶人,还用手绢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李翠萍走过来,想伸手拉住宋念之的手,被宋念之不动声色躲开,李翠萍面色一僵,假哭道:“孩子,都怪你……”
上辈子宋念之就是被李翠萍两母女虚假的关心骗住,以为到底是一家人,到危难时刻也会出手相助的,没想到背后捅刀子的正是这个所谓的“一家人”。
明明演技这么差,上辈子自己还真信了。
见慕小蕊和宋念之都没有说话,李翠萍走过去一掌打在李厨娘的脸上,声音听着脆响但是明显力度不大,连蚊子大小的红印都没有。
李翠萍痛心疾首道:“你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厨娘哀嚎道:“夫人,大小姐,都怪我,我那唯一的小孙子害病,又没钱治,我就起了贪念,求大小姐开恩呐。”
宋晚言在旁帮腔道:“为人父母总是为后人操劳个不停,此事还情有可原……”
慕小蕊呛道:“大人还没说话,一个后背插什么嘴,宋府就是这么个规矩吗?”
虽然是长辈,慕小蕊其实也就比宋念之大三岁而已。
宋晚言怔住,脸色一白,紧抿着唇没敢说话。
李翠萍:“既然不是故意的,我看这事就这么……”
宋念之:“姨娘,刚才李厨娘叫我给她道歉呢。”
姨娘二字咬得极重,李翠萍强忍着怒意,手帕被拽得变形,手上的青筋凸起,咬着牙道;“李厨娘说胡话的行为早就该改改了。”
宋晚言闻言心下诧异,宋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