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万千,她更加没了睡意,躺在床上干瞪眼。
黑夜如一头蛰伏的凶兽,似乎要将她吞噬。
沈鸢突然大喘一口气坐了起来,这才想起来今夜身边少了一个人。
宋裴砚没来。
也是,白日的争吵还历历在目,他不来也在意料之中,也谈不上多失望。
将厚厚的被褥裹在身上,她耷拉着脑袋闭上眼睛又躺了回去,任由茫茫黑夜将她裹挟。
窗外不知何时开始落雪,雪花飘落,世界变成白茫茫一片。
屋内的人传出均匀绵长的呼吸,屋外静默的雪地中央站着一道修长挺拔的身躯。
玄色大氅与黑夜快要融为一体,最终又被白雪覆盖,无处遁形。
天边泛白,第一缕晨曦升起的时候,凝冬端着温水打着哈欠慢悠悠走来,抬眸的一瞬间,视线聚集到雪地里的那樽“雕像”身上。
宋裴砚仿佛披上了白色的披风,墨发也被染成了雪白,脸色更是苍白,纤长的睫毛上面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冰。
似乎感觉到有人来了,他才勉强睁开双眸,僵硬的扭动脖子看着不远处呆若木鸡站在那里的凝冬。
他动了动手指,掌心的冰瞬间破碎,发出清脆的声响,落在厚厚的雪地里时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
凝冬总算是反应过来,闭上张的大大的嘴赶紧屈膝想要下跪,却听见他冷漠又不容置喙的声音。
“免了。”
这声音里都裹着一层让人冷的彻骨的寒冰。
凝冬颤颤巍巍的站好,甚至不敢猜测他在这里究竟站了多久。
“陛……陛下,娘娘也快要醒了,您要不进去等?”
融化的雪水顺着额角滑落,宋裴砚浅青色的眸底藏着让人看不清的神色。
“不用。”
淡淡的两个字让她甚至没有劝说的勇气。
“是,那奴婢……”
“你先回去,让她多睡会儿。”
宋裴砚的吩咐她自然不能不听,乖乖的屈膝行礼,“是,奴婢告退。”
她刚转身,身后便传来他意味深长的声音。
“今日之事,你应当知道分寸。”
一股寒气从脊背升起,凝冬握紧手中的水盆,压抑住颤抖的小心脏。
“奴婢今日什么都没看见。”
说完,她垂眸紧咬牙关走出了一段距离后才敢悄悄回头,发现雪地里已经没了宋裴砚的身影,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好险。
朝堂之上,有了宋裴砚亲自坐镇,自然没人敢作祟。
尤其右相如今还被禁足,一个个自然是更要缩紧脖子做人。
不过仍然有坐不住的人。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户部寺郎张渠站了出来,“陛下,据说这两个月挟持皇后娘娘的是一位男子,不知陛下可有抓住那歹人?”
宋裴砚眯了眯眼,冷白的指骨抵在太阳穴上,眼神深不可测。
“张大人,朕的事情你也要过问?”
张渠依旧一板一眼道:“陛下,微臣只是担心那贼人若没抓到,日后始终是个隐患。”
“没有。”宋裴砚幽深的眼睛盯着他,周身的威压让人大气不敢喘一声,“怎么,张大人是想要自告奋勇替朕抓获那歹人吗?”
“如果张大人真有这个心,那朕自然也不会阻止你。”
他扬了扬手,“张大人想要也此出一份力,让朕实在是感动,不如便派张大人即刻启程前去抓人吧。”
张渠赶紧解释道:“陛下,微臣并非这个意思……”
他有些欲言又止,宋裴砚逐渐没了耐心。
“说。”
张渠犹豫再三后还是拱手,“陛下,这歹人是男子,还与皇后娘娘孤男寡女共同生活了整整两个多月,这其中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皇后可还是……”
后面的话不用说就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是啊,朝夕相处两个月,皇后还能平安无事,甚至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可见两人关系匪浅。
说不定,说不定两人早有私情,甚至已经发生了什么让人不耻的事情!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剔除,底下的人面面相觑,都不禁点点头表示赞同。
“放肆!”
宋裴砚大怒,猛的一拍龙椅扶手,原本深邃的瞳孔里已经聚满了杀意。
“张大人还真的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编排皇后!”
“微臣不敢!”
张渠双膝跪地,虽然嘴上说着不敢,但还是十分强硬道:“陛下,您爱重皇后微臣能理解,但若是皇后娘娘的确与那歹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那她便没有资格再做我临渊皇后,还请陛下查明才是。”
“张渠,朕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宋裴砚脸色阴沉到能滴出墨来,大手一挥,“没有任何证据光凭你一张嘴便想要污蔑皇后,来人,将张大人拖出去,让他跪在雪地里好好清醒清醒。”
“陛下!”张渠抬眼,看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失望,“陛下,微臣的话何错之有?娘娘消失两个多月,如今毫发无损的回来了,难道陛下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