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粥和馒头的难民到另一边去吃,那里有搭建好的简易棚子和板凳。
谢随就站在这附近不远处。
他一方面是保证全场局面不失控——虽然大多数难民都知道清远寺施粥的规矩,但保不齐会有几个故意出来捣乱的。
谢随是整个清远寺里武功最高强的,别说是清远寺,哪怕是整个京城,武功比他高的也没几个。
另一方面,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如果他离云漫很近,那他随便看云漫一眼说不定都会被发现。
现在他站得这么远,就算他一直都盯着云漫看,云漫也不会发现。
她要施粥,要发馒头,还要跟难民说话,她都快忙不过来,是不可能注意到远距离的他。
所以他也就能借着看护全场的由头,肆无忌惮地将目光落到她身上。
金色的阳光洒在她身上,就算她没有穿颜色鲜艳、造价昂贵的衣服,也难以抵挡她的美丽。
这种美和外表无关,而是源于内心。
是很独特也无法被模仿的美。
“这个小姑娘是尼姑吗?”身边,有难民议论。
“怎么会是尼姑?应该不是吧,她不是有头发吗?”
“不是尼姑为什么会来帮忙施粥?施粥都是清远寺的事,以前也都是和尚,这次突然多个小姑娘还真蛮奇怪的。”
“应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女儿过来体验生活的。也是,人间疾苦,不亲自体验一番都不能理解。我以前也是个富商呢,要不是家乡遭遇洪水,把我的一切都冲走了,我也不可能变得这么落魄,不可能看清楚那么多人和事。”
“对哦,难怪我说这个小姑娘的气质就不一般。其实这么一看,这个小姑娘和佛子的气质还挺配的。假如佛子会还俗,那么他们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还是别说这种话了。佛子是什么人?所有和尚都还俗,他都不可能还俗。”
“哎呀我们也就讨论讨论嘛。佛子离我们站得那么远,他是不可能听见的。”
“要这么说的话,你们觉得佛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我觉得施粥的小姑娘就很不错。”
“我也觉得!人美心善,我就没见过有姑娘来施粥的。而且你们发现没,她穿的是粗布衣服,人家早就准备好要来干活!这年头,这么好的姑娘真少见。”
“啧啧,真是可惜了,佛子心无杂念,一心向佛。要不然,我们说不定还能看见他们喜结连理的一天!”
这些难民一边吸溜吸溜喝粥,一边摇头感慨。
他们离谢随确实有段距离,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谢随武功高强,这么点距离算什么?
他耳力好,完全将他们的话收进耳中。
等难民们议论完毕后,他又忍不住看向云漫。
那些美好的赞美在他耳边回响,云漫施粥的动作神情就在他眼前。
谢随猛地收回视线。
乱了。
他的心,乱了。
·
这次的施粥圆满成功,谢随回到清远寺跟住持禀报情况。
流程都没有任何问题,他办事,住持放心。
“那下次施粥你还去吗?”住持问道,“你本该下次施粥去的,这次突然临时改变主意,是不是发现什么地方异常?”
谢随神色如常道:“有些事安排到那天,所以才会提前,没有其他事。”
“那就好。”住持非常好糊弄,主要是他非常信任谢随,“施粥对于难民来说非常重要,以前发生过的矛盾和问题,我们都要严加把控。”
说完话,谢随走出住持的厢房。
一轮圆月挂在夜空之上,月光非常亮,不用提灯就能看清回去的路。
以往只需要走十分钟就能到的路,今天谢随走了半个小时。
他的每一步都很缓慢,也很沉重,像是灌注了和往日不一样的感情。
回到自己的房间,谢随洗漱完毕,躺到床上。
谢随入睡一直都很快,但是今天,他辗转反侧,半天都没睡着。
可能快要天亮了,他才迷迷糊糊睡去。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回到被陷入大坑无法逃脱的那几天。
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他变成了那个被挡住不被淋湿的人,而挡住他的,是云漫。
雨停,云漫栽倒在他的身上。
他刚想将云漫推开,就摸到她的肌肤,滚烫。
而云漫本人也已经高烧昏迷。
“云漫,你醒醒,不能睡!”他听见自己着急的声音。
他将云漫抱在怀里,用他干燥的衣服帮她擦去脸上的水渍。
她的脸被烧得通红,她的意识都已经不清楚。
在这个什么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