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观趴在地上,两眼无神,茫然地看着天空。春花咬了咬牙,一巴掌打过去,徐观挨了一巴掌之后活了过来,突然捶地大哭:“是我不争气啊!是我没用啊!好端端的一份家产,好端端一个大好生意的奇货行,被我败光了啊!”
“是我认人不清,以为她真的是个心高气傲的清苦女子啊!谁知道人家只是要找个大冤种,而我就是那个变卖光了家产,给她上位然后被她一脚蹬开的大冤种啊!”
“我没脸去见徐家列祖列宗,让我死了算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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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嗷嗷嚎,眼泪鼻涕一块儿往下掉,很是凄惨。闹出来的动静,顿时惊动了家里的其他人。秦秋平担心母亲,抢先来了,时昀也跟了过来。看到徐观那模样,秦秋平很是看不上地撇撇嘴,道:“徐先生原来就是当年大观奇货行的掌事,多年不见,怎地落魄如斯?我早就听说,当年你突然放弃奇货行的生意,是为了变卖折现家产,供一个女人去追寻前途。愿赌服输,何必在此哭哭啼啼?”
徐观哭诉道:“小官爷,您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自小被家里送去当手艺学徒,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是我把家里田里的事情想太简单了。卖掉奇货行回家之后,那叫一个磋磨难熬……差点儿死了一次去。更可恶的是,那个女人说了一辈子认我做好哥哥的,我竭尽全力去了京城,只想要见她一面,却连面都没见着,反而被打了出来……”
“然后,然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啊!”
时昀听得瞠目欲裂,一拳捶在门框上,“哐”的巨响:“可恶,到底谁家负心女子,姓甚名谁?!京城圈子也不大,倒是好提个醒!”
徐观抬眼看了看他,犹豫了一下,眼中爱恨交加的光芒闪烁,说:“她原来的名字叫云锦,一直生活在金滩镇上。其实是当朝首辅苏家遗落在外的千金,现在的名字叫做苏云锦……”
时昀脸上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僵硬崩裂了。
可是徐观浑然没有发觉,他已经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眼神呆滞,自言自语:“我一个人从京城讨饭回到琼州,回来才发现老家房子被族里的人占了……我去讨公道,那人却拿出了我的字据。”
“谁那么傻啊?哦,原来是我自己啊,我太想见到她了,我太爱她了,我自以为自己无怨无悔地爱着她,愿意为她付出一切……可人家只是当我大冤种,她甚至连一句多谢都不愿意跟我说……我后悔了……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后悔药吃了……”
秦秋平没忍住,插了一句:“当年你卖奇货行的时候,我爹劝过你一句来着,帮人可以,别感动了自己。可你把我爹娘当成了坏人。”
他说得太快,秦琴想要阻止都来不及了。
徐观眼睛发直,狠狠地愣在原地。
“什,什么?真有这样说过么?那,那是我吃了猪油蒙了心……”徐观叨叨着,“老天爷派下神佛来帮我,可我没能听出来啊!哈哈,我活该,哈哈哈哈!”
他一个猛子从地上跃起,夺门而出。好几个人拉他也拉不住,眼瞅着他哈哈大笑地跑了。
屋子里陷入沉默中。
直到时昀软倒在地上的动静,方才又惊动了大家。
秦琴揉了揉眉心,“秋官,快取定神丸来给时公子含上……可不能再疯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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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昀含了安神丸,又经过天衡天权按摩揉搓了半晌,可算是活过来了。眼珠子转悠了两圈,“哇”的呕出一口血。那血,黑红黑红的。
秦琴却是欢喜,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是压着心头的淤血吐出来了,人就没事了!”
时昀眼睛直直的,盯着秦琴,道:“夫人,你告诉我,都是假的。刚才那个人是疯子,对不对?是假的,对不对?”
秦琴撇撇嘴道:“你不爱听真话,我也不希得告诉你。是真的假的,难道你没点那个脑子,分辨不出来?”
时昀那眼神,当场就不对了。
实在是看不过眼,秦秋平上前去,一耳光打他脸上:“你醒醒吧!那就是个好大喜功,虚荣无脑,水性杨花,不择手段的烂女人!”
男人手劲儿打,一巴掌把时昀打得脸都歪了,他半点不生气,眼神却也回正了过来,垂下眼睛,道:“我知道了。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正视这个现实……不,不是我不愿意正视她,是我不愿意正视自己。其实是我错了,我爱错了人,还做了那么多糊涂事。就跟前阵子那个杀妻的疯子似的,其实,我不也是疯子!”
秦琴愣住了:“什么疯子?”
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秦秋平轻声道:“是前阵子我们审的一个案子。有个男人,老实人,好不容易存了几年银子,见到了个漂亮大姑娘,一见倾心,要娶做妻子。那姑娘家倒也乐意,就是彩礼要得重了点,别人一般也就是十五、二十两银子,她要二百。”
“那男的答应了,搜刮尽了家底子,娶了那姑娘。这中间也就不提一路要钱的事了,就下花轿的那时,姑娘还赖在轿子上不下来,非得男人再多掏十两银子的落地银钱。男人求爷爷告奶奶的,借了一圈,才借到。那会儿周围人都看出这姑娘不是善茬了,男人只图姑娘漂亮,别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