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雷不止炸晕了谢广闻一人,连倾城也脱口问了句:“云夫人一介没有武功的柔弱妇人,怎会是云门门主?”
“姑娘此前不是问我霍先生与云门的关系吗?”凌风羽没答她,反而将话锋一转,扯起了陈年往事,“当年谢二公子在姑苏身染重病,几乎药石无医,奄奄一息之际,云夫人为保他性命,差点就要将傀儡蛊虫放入他的体内,将他制成活人傀儡。”
“幸而霍先生及时出现,阻止云夫人此等疯狂行径,并施以妙手,将谢二公子从鬼门关救了回来。”大约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凌风羽一提起霍琛,仍然控制不住两眼放光,语气又带上崇敬之意,“云夫人为报救子之恩,将那傀儡蛊虫拱手相送,这便是霍先生得到那蛊虫的来由。”
这一段,倾城从云思萱口中也听过差不多的版本,只不过当时她将蛊虫一事完全隐去,也就顺势撇清了自己与云门傀儡的关系。
凌风羽的话还在继续:“只不过后来,谢二公子险些暴露先生身份,先生迫不得已命我将其灭口,云夫人自此便对先生怀恨在心,一心想要夺回傀儡蛊虫,这大约也是她选择重振云门的原因。”
这么一位曾为霍琛做尽恶事之人,他的话在武盟地界本应没有多少人会信,但他选择先将云思萱这个傀儡揪出,之后的可靠程度几乎是扶摇直上,一席话过后,在场诸人已经不由自主信了七分。
有人在人堆里小声嘀咕了一句:“夫妻俩整日里同吃同住,云夫人被傀儡掉包,谢家主竟然一点都未察觉?”
他声音虽小,却勇敢说出了大部分人心中所想。谢家主一向以深情著称,他不仅对因病故去的原配妻子日日思念,还对第二任妻子关怀备至、疼爱有加,这么一位模范丈夫,真的会连身边安寝的夫人是真是假都分辨不出吗?
谢广闻当即便有些炸毛,一时也顾不得与凌风羽的私人恩怨,颇为沉痛地转过身去:“是何人在背后中伤谢某?谢某身为谢家家主,自问多年来为了整个江南武林呕心沥血、兢兢业业,从未有过半点私心。如今就因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妖言惑众,诸位便作此猜测,实在寒了谢某的心啊。”
之后又是谢家主长篇累牍的自我剖白,倾城没什么兴趣细听,干脆将注意力转向自己剑下的侍女身上。“逍遥谷那一次,你是不是也在场?”倾城将她上下打量一番,觉得此人的匕首有些眼熟,“所以那天捅我刀子的是你对不对?”
侍女被她问得浑身一震,旋即浑身抖得如筛糠一般,低声哀求道:“我也是奉了门主之命,只为拖延时间,并非要取姑娘性命……”
所以早在他们忽悠谢广闻攻打逍遥谷时,霍琛便已经与云思萱搭上了线。或者更早,将霍琛引荐给谢广闻,究竟是谢坤本人意愿,还是源自他母亲授意?她应允了霍琛什么好处,又能从霍琛处得到什么?
在那样急迫的情形下还要故意拖延时间,她想要逼迫一直在暗中操纵的霍琛现身,说明彼时她与霍琛的合作已经单方面被云思萱撕毁,这也直接导致霍琛提前动用替身,之后夜探翠微居,退无可退,终于死在白竹衣的剑下。
云思萱作为霍琛唯一的合作对象,自然而然重掌傀儡蛊虫,同时继承了他手下的两大杀器:被制成活人傀儡的代云深和萧毓。
一想到这二位剑道宗师,倾城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见那边谢家主仍在滔滔不绝,清清嗓子将他打断:“谢家主,除了这位所言,我亦有要紧的消息需要立刻告知诸位。”
她将自己在云门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只是私心里隐去了白竹衣的部分。众人听到云门又要集结力量攻打其他门派时已是一惊,再听到代云深和萧毓竟也被制成傀儡时,那心情几乎不应称得上是惊愕,而该是胆寒了。
这房间内站的都是各派的要紧人物,方才还在为了谢广闻能否统领武盟而吵得不可开交,这会儿又一个个缄口结舌、噤若寒蝉。
白鹤轩左右一观,见众人面面相觑,都没有想要畅言一番的意思,便当先问出自己更感兴趣的问题:“那云深与……还能恢复神智吗?”
倾城摇摇头,道:“据我所知,傀儡蛊虫会食人脑髓,因而他看起来行动自如与常人无异,实际上只是被那蛊虫控制的一具行尸走肉。”
白鹤轩将眉头蹙起,轻轻叹了口气:“也就是说,再见面时,也只能是仇敌。”
谢广闻见大家的注意力已然转移,悄然示意谢尧将那侍女连带着傀儡一同压了下去。之后他理理衣袖,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接口道:“莫说是代大侠,前些日子被柳家俘虏的那些傀儡,不也都没有恢复神智吗?”
倾城闻言微微一怔。
那些傀儡被她喂下明净丹,至今应该也有十余日了,没能恢复如常,是因为师父的药失去效果,还是因为云思萱用得是蛊,而霍琛用得是毒?那为何明时服下明净丹后却能恢复清醒?
“谢家主说得是!”谢广闻的话搅得在场众人更加惶然无措,若真无法令傀儡恢复神智,就算将云门一网打尽,那些已经被制成傀儡的武林同道岂不也同死了没什么两样?
站在谢广闻身侧的栖霞派陆老掌门却在此时开了口——他的儿子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