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现下代月不在,吹雪门也已经打道回府,就这么个岔口,云门还真就来了!
倾城想也不想就要飞身前去相助,可人才走出两步,又回身看向院中这一大一小,大的被毒药压制住内力,此时是废人一个,小的更别说了,连套白家入门剑法都耍得勉勉强强。
“你们……”倾城一时有些左右为难。
白竹衣越过邵明时朝她快走两步,道:“倾城,事态紧急,给我解药。”
倾城有多久没从他口中听到自己的名字了?自从被擒,此人张口“莫女侠”闭口“莫姑娘”,恨不得与自己就此割席一般,却在此时十分自然地唤了她一声“倾城”。
她深吸口气,仍然不肯松口:“解药可以,但你先告诉我,你刚才想要同我说什么?”
白竹衣深深望了她一眼,道:“想说得太多,一两句话很难讲清,待此间事了,我一定原原本本告诉你。”
“好,白竹衣,我最后再信你一次。”倾城从袖中摸出解药,递到白竹衣的面前,“若你再敢骗我……”
白竹衣以最快的速度将解药服下,脱口打断她的话:“不会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向前跃出数步。
倾城带着邵明时也向那打斗声的方向靠近。
这云门到底是多么有恃无恐,竟选择在光天化日突袭柳家。柳家众人显然也没想到,被这帮子傀儡打了个措手不及——这些傀儡,有些亮着拳头,有些抱着琴,有些握着剑,正是邵家庄、云水榭、玄阳宫三门的弟子。好在白竹衣手持青霜剑及时赶来,剑锋所到之处,就连无知无感的傀儡也不得不退避三舍,霎时缓解了柳家弟子不少的压力。
邵明时一眼便认出人群中的邵家人,刚嚷了句“二叔”,就被倾城一把捂住嘴给拖了回来。
“明时,这些人现在不是你的叔叔伯伯。”倾城用力将小少爷箍在怀中,沉声在他耳畔交代,“你要记住,你的同门已经全部成为云门的爪牙,我们只有将云门连根拔起,他们才能回来。”
邵明时小小年纪,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两行清泪自眼中滑落,挣扎着就想要扑上前去。可倾城手劲极大,他一个小孩子哪里挣脱得掉?终于,他意识到自己所作一切皆是徒劳,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直至恢复平静。
倾城见他终于冷静下来,将手从他嘴上移开,口中言语不断:“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阻止云门继续吞并下一个门派,不能让邵家的悲剧在其他人身上重演。明时,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邵明时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重重地点头。
纵使柳家已经远离江湖事非多年,门下弟子仍是习武之人,一番争斗过后,属于武者的血性皆被激发出来,眼见是愈战愈勇。傀儡数量虽多,但招式仍显得有些僵硬,一冲就散,渐渐地,柳家已然占据上风。倾城见状,缓缓吐出口气,腾下的心思便不由自主挂到了白竹衣身上。
若是之前她还有些疑虑,现在她完全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她认识的那个白竹衣。
人的性格面目都可以作假,唯有剑意不能。
白竹衣骨子里仍是个君子,他的剑同样是如此。青霜在他手中,好似被赋予了生命一般,一招一式,恣意如风,那是有君子剑之称的抱月剑法。但君子的外皮下,隐约又透出一丝出其不意的狠辣,那是他胸中深藏的修罗。
他还是他,那么又是什么促使着他,不敢做回自己?
倾城心中恍惚被不远处此起彼伏的尖啸声打断,她定睛看去,见傀儡已经如潮水般退去——看来柳家是守下来了。
云门的战力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般强横,他们对于傀儡的操控也远没有传说中那样恐怖,如此看来,只要找到他们的老巢,将他们一锅端掉,这场欲来的风雨便可以安然渡过。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因为伤情无法及时撤离的傀儡,都被柳家弟子扭送至一处,倾城也不知管不管用,只将明净丹强行喂他们服下,以期师父这药能帮助他们恢复清醒。
战场该打扫的打扫,俘虏该关押的关押,一通忙活之下,日头竟已落下山去。倾城见天色已晚,这才想起来去寻白竹衣,可她翻遍了柳家大小院落,都没见着这位白衣剑客的身影。
倾城的心没由来地一跳。
这混蛋,难道真的趁此机会跑路了?他这么快就忘记了自己方才答应的话了吗?
倾城几乎是怒气冲冲地来到了邵明时的院子,与正要从房间中走出来的白竹衣撞了个满怀。
“你……”倾城差点脱口问出:你不是跑了吗?再仔细一看,原来白竹衣只是有始有终地履行着自己看孩子的职责,将没人看管的邵明时带回来给哄睡着了。
自己之前竟然还在怀疑他。倾城顿时有点不好意思,挠挠头发,语气也软和下来:“明时睡下了?”
白竹衣点点头,示意她到院中说话。
“我见你忙着为那些傀儡解毒,便自作主张先将明时带回来了。他亲眼见到昔日同门变作那副样子,心里恐怕不太好过。”
倾城心虚地垂下头,随口应了句:“是我思虑不周。”
他们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