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剧烈的爆炸声自客栈中响起,硝烟混着飞尘霎时蒙了白竹衣的视线。地板犹在晃动不止,白竹衣几乎将手中青霜剑攥出血来,一颗心因担忧倾城而变得沉重不堪。
硝烟散去,露出一张黑衣人被炸得面目全非的脸,白竹衣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丢到一旁,试探地唤了一声:“倾城?”
地上黑衣人的尸体摞得老高,白竹衣动手将他们一具一具刨开,刨到第八具时,尸体堆里忽然伸出只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那手纤细修长,虽然被血污覆盖,也能看出其下洁白莹润的皮肤。
紧接着,是少女轻盈的语声:“白大哥,我快被这些人给压死了。”
原来爆炸声响起的一瞬间,倾城便眼疾手快拿剑将地上的尸体全都挑飞起来,自己则俯身就地一趴,护住脑袋。飞在天上的尸体为她挡住了绝大多数的爆炸冲击,只是之后尽数落回她身上时,险些将她给砸晕过去。
白竹衣听到她的声音,胸中一口气才算吐干净。他一把将倾城从尸堆里拽出,两人来不及多言,齐刷刷看向房间内:炸药将房门一整个炸穿,房间里更是被炸了个稀巴烂,可应当在房内的萧霈与代月却不见踪影。
不止是他们,还有原本在房顶之上的季离和穆青,也都消失无踪。
“方才我一心找你没有注意,穆青的目标既然是萧前辈,恐怕早就盯上这个房间了。季兄应已先行一步,我们也得赶快跟上。”白竹衣替倾城将脸上的血沫灰尘擦干净,心中明镜一般——此时此刻,萧霈与代月处境显然更加危险。
季离一路追寻穆青的踪迹,还不忘留下记号方便白竹衣他们寻找,可心中的焦急不安难以掩饰:代月尚在昏迷不知生死,萧霈更是倾尽心力为她诊治,一连几日未曾休息,此时带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他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怎么偏偏会是这个时候!那穆青,十几年都蛰伏不动,此番却像是提前得了消息一般,竟埋伏在此处,想要趁萧霈分身乏术之时给予他致命一击。
是何人在为他出谋划策?
季离一边搜肠刮肚地回忆现场被自己落下的细节,一边循着那蛛丝马迹紧跟在后,终于是见着了人影。
萧霈将代月安置于树下空地,仍在俯身为她施针,穆青就在他身后几步之外,提着“上弦月”,不知为何竟踌躇不前。
季离一见到代月就想飞身上前,结果还没付诸行动,就被萧霈的话震在原地:“你还是来了。”
什么意思?他早知这煞星要来找他不成?
季离立马收回已经踏出一半的脚,决定再听听。
穆青沉默半晌,先问:“你在做什么?”
“这位姑娘身患旧疾,我在为她医治。”萧霈嘴上说话,手下不停,几根银针依次扎至代月的发顶、双手掌心、双足脚心,又将人翻转过来,在其肩颈部施了几针,“早知道你要这样来找我,我就该换个结实点的住处,那客栈都险些被你炸塌了。”语气平平,听不出半分被穆青偷袭差点身死的恼意。
“我是来找你报仇的,又不是来与你唠家常的。”穆青好似终于想明白一般,将弯刀挥舞起来,做出一副意欲进攻的架势。
萧霈嗤笑一声:“报仇?”他又将代月身上银针一一取出,放她平躺好,转身瞥了穆青一眼,“你们这些人都好没道理,白日里天罗门那几个也叫嚣着要找我报仇,你猜是为何?就因为他们天罗门那位门主身受重伤,来到逍遥谷求我医治,可人送来时已经断气了,我是大夫又不是神仙,这些人就缠着我说我见死不救,要取我狗命替他们大哥报仇——你说可不可笑?”
穆青一愣,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几不可见地后退了半步。
果然,萧霈再次将目光投到他身上:”至于你,找我报的什么仇?当年是你先出手说要杀我,却一时大意中了我的毒,我并没有因为来者不善而取你性命,你反倒记恨起我来了。你说滑不滑稽?”
“你胡说……”穆青低头口中咕哝一句,又似想起什么,猛地抬头嚷嚷,“对,士可杀不可辱,我宁愿你当时就杀了我,也不愿从此沦为江湖笑柄!”
“你当真是这么想的吗?”萧霈立刻接话,目光灼灼,不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你当真觉得,当初我应该杀了你?”
穆青被他慑得竟又倒退一步。
”这真是你的想法还是……”萧霈眯起眼,朝他缓缓靠近,“……有人希望你这么说!”他出手如电,直接捏住穆青的手腕,趁他还没反应之际,指间琉璃针就要刺入他的百会穴。
就在此时,穆青忽而大喝一声,一把甩开萧霈抓在腕间的手,手中“上弦月”挥舞如风。萧霈不敢与他的刀硬碰硬,脚步一滑,后撤到安全距离。
“果然如此。”他细细回想穆青的脉象,微一点头,“是引魂香。”
可穆青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口中长啸不止,弯刀直冲萧霈的头颅砍去。
季离不再犹豫,一个箭步冲上前,手中折扇“唰”地展开,牢牢抵住那柄弯刀。看似纸糊的扇子,竟能扛住穆青一刀,想来也并非是普通折扇!
萧霈在他身后提示道:“穆青当日明明感念我的解毒之恩,承诺从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