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山庄是江北最为神秘的几个江湖门派之一,号称为天下杂学之首。传闻其门人弟子遍布天下,皆为各行各业的翘楚:比如当年的建造天才孤云翁,还有创立了“无所不晓”未言斋的季未言,都是现任庄主季回舟的弟子。
算算年纪,季回舟应已年逾过百,江湖上的人都喜欢唤他做季半仙,只因他须发皆白、仙风道骨之姿独立于明月山庄观月崖上,飘飘兮几近羽化登仙。
眼前这位被季离唤作“小师叔”的季陵音,细眉杏目,明眸善睐,姿容姣好,怎么看也不过二十来岁的年纪,想不到竟也是季回舟的弟子。
季陵音径直走进房间,看都没看屋内其他二人,直接就朝季离的小圆脸伸出魔爪,来回揉捏:“小离子,好久不见,你的脸手感还是这么好。”与季离颇为熟稔的模样。
季离左看右瞥,尴尬地向后躲避,笑得十分勉强:“小师叔,不是前几日才见过吗?”
季陵音见他滑得像条泥鳅,也不强求,施施然收回手道:“上回实在太过匆忙,都没来得及……对了,那图可派上了用场?”
见她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开来,季离无声地松了口气,答:“多亏小师叔及时将图送来,我这几位朋友才得以逃出生天。”顺势伸手为季陵音介绍,“这位是临川白家的白竹衣白公子,旁边那位是逍遥谷鬼医萧霈的弟子莫倾城。”
倾城与白竹衣双双恭敬行礼,白竹衣率先招呼:“个中凶险不便赘述,我们几人能全须全尾站在此处,全要仰仗前辈仗义送图,日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白某任凭前辈差遣。”
季陵音先是一点头:“我在江北都有所耳闻,临川白家这位少主白竹衣的威名。”又偏过头去看倾城,“至于这位姑娘么……”
倾城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她自然是不可能听过的,倾城也十分有眼力,俯身一礼:“无名小卒,季前辈恐怕没听说过,此番前来,只是专程为了感谢季前辈送图之恩。”
“只是小事,何足挂齿。”季陵音将手一摆,大咧咧坐在倾城身边,五根手指略一掐算,言辞凿凿,“我虽没听过姑娘的名号,但未来的江南武林,定会有姑娘的一席之名。”
倾城没当回事,只笑盈盈答:“多谢前辈吉言。”
“小师叔此番来到江南,可还有其他事?不知未言斋能否助你一臂之力。”
“事嘛,确实有一桩,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季陵音掀起杯盖给自己斟了杯茶,“师父前些日子接到一封密信,信上说,云门再次现世了。”
甫一听到“云门”二字,倾城与白竹衣禁不住对视一眼,便听季陵音继续说道:“你知道的,云门当年那位,也是出身明月山庄,是师父的大师兄。那时师父不过区区稚童,皆是由这位大师兄一手照顾。后来那位脱离师门孤身来到江南,创立云门而后身死,尸骨无存,前后不过短短一年光景。师父一直想要知道原因,因而这些年一直在着人打探云门的消息。”
季离眉头一皱:“可是未言斋并未听闻任何关于云门的消息。”
“那个……”倾城迟疑着插了一嘴,“说起这个云门,我们可能遇见过一次。”
她将那日姑苏城外遭劫的事情细细讲来,白竹衣亦从旁补充道:“与那三人缠斗时,我曾挑飞其中一名黑衣人遮面的黑布,其下并非是傀儡的木头脸,而是一张真正的人脸——只是那脸上没有半分人气,若非他行动敏捷与常人无异,那该当是具躺在棺材中的尸体。”
季陵音听闻此言,低头沉吟,复又说道:“云门覆灭已是近百年前的事,参与当日一战的旧人几乎都已逝去,我们这些晚辈只能从书册中勉强一窥当日情状。据说那一日,数百偶人同时将自身引爆,霎时间木屑漫天,爆炸引发的气流炸伤了在场所有讨伐云门的侠士。可随后众人才发觉,木屑之后,竟是翻飞的血肉,那木头疙瘩的皮下,都是活生生的人!”
“以身为引,舍命伤人,这套做派倒是相似。”白竹衣的神色愈发凝重,“我等尚不敢确认这三名黑衣人是否是当年的云门余孽,只是为季前辈提供一条可查的线索。”
季陵音微一颔首:“我明白,相关之事,我自会前往核查清楚。”她顿了顿,又故作轻松地晃一晃手,“云门已近百年湮灭无踪,诸位也不必太过忧心,兴许只是师父年纪大了,神经太过敏感也说不定。”
正经事谈完,倾城悄悄往季陵音身边一凑,低声问她:“季前辈,你从江北那么远的地方来,一路上可觉得江北武林同我们江南有什么不同吗?”这季陵音虽然辈分不小,但怎么看都与自己是同龄人,倾城免不了心生亲近之意。
季陵音见她一双眼睛滴溜溜直冒光,心觉可爱,低声逗她:“江南与江北,风土地貌皆有不同,可不同水土都能养出一般优秀的少年儿郎。”她拿眼睛瞟向白竹衣,唇角牵起一抹揶揄之色,“你们江南有白少主这般丰神俊朗的清隽公子,我们江北也有不少才貌武艺俱佳的仗义侠客,比方说有位名叫沈轻鸿的少侠,十四岁时便单枪匹马独闯昆仑十六人剑阵,打那以后一战成名。”
倾城一脸神往:“昆仑十六人剑阵,听起来就十分厉害,这位沈少侠年纪轻轻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