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城被他问得一愣:自己起初寻找代月,是怀疑她身负翠微居幸存者的身份,想要通过她的记忆一窥当年之事;后来机缘巧合在邝北山上被她所救,便更加想要找到她,至少要确认她的安危。如今才知,这几个月来,有多少人也在寻找她的踪迹,还是为了那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瑶光剑谱。
倾城只得实话实说:“一个多月前,代月为了救我,帮我引开了乾坤掌谢坤的追杀,但之后就如同消失了一般,再也没有她的消息。”
季离嗤笑一声,身子又歪回去,恢复到此前坐姿:“那姑娘恐怕应该去‘已逝’处问。”
倾城被他呛了一口,颇有些气结:“你怎么能确定她死了?不知道死没死凭什么就归到已逝?”
季离摇着扇,翘着腿,语气凉凉:“一个没有内力的人撞上谢坤,我凭什么不能?”
“你……”你怎么知道她没有内力?倾城本来想问,又觉得他既然号称无所不知,知道也不足为奇,生生憋回了问题,转而问:“那你知道她在哪吗?”
“尸体?不知道,也许在哪只狼肚子里了吧。”季离支着脑袋,一脸半死不活。
倾城气不打一处来,很想把这个大尾巴狼吊起来揍一顿,不过还没付诸实践,她就被白竹衣拦下了。
白竹衣掩唇轻咳一声,声音有些无奈:“季兄啊……”
“好吧。”既然财神爷发话,季离也不好继续同她斗嘴,胳膊一撑坐起身子,显得自己正经一些,“你先告诉我——你最后一次见她是在哪?”
此人终于有了那么点靠谱的意思,倾城也不欲与他继续纠缠,正色答道:“临川城外,邝北山。”
“什么时间?”
“一个多月前……那天应该是夏至,晚上下了很大的雨,我误打误撞遇到了她,当时我已经受了谢坤一掌,没坚持一会就晕了,只听她说要报答恩情,我没拉住她,让她走了。”倾城叹了口气,“她还真的是,涌泉相报了。”
“邝北山……”季离低头沉吟片刻,“邝北山山脚下有一种药草,名叫伏兰,在每年的夏至前后成熟,是不是?”
倾城从脑海深处扒出了当年背得稀松的《药典》,的确是有这么一种药材,在止痛方面有奇效,每年师兄都会带人去采一些回谷填充库存,不过数量还是十分稀少,因而颇为珍贵。
季离也没想等她回答,继续说道:“姑娘说那天刚好是夏至,说来也巧,前些日子我听说,逍遥谷中新收了一位女病患。”
倾城一怔:“你是说代月在逍遥谷?”
“具体是不是她,我也不能确定。”季离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不过我倒是知道,如果逍遥谷没有,你就可以去狼肚子里找她了。”
这少年说话好不客气,但他的思路确实不错,代月踪迹全无,极有可能是被人所救,而逍遥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会到处捡伤患的门派。
既然已经得到想要的答案,白竹衣施施然一礼:“未言斋果然名不虚传,多谢季兄。
季离亦抱拳回敬:“好说好说,白公子出门右转记得把银子结一下。”
白竹衣温文有礼地答道:“那是自然。”
这二人一走,季离立刻变了脸色,将好好一张笑脸都绷成了关二爷:“逍遥谷那边可有回应?”
之前在门口接引倾城二人的姑娘从帘后掀帘而出,答:“还没有。”想了想,又问:“六哥,要不要亲自去看看?自小九上次传信回来,已经有半个多月了。”
季离垂头思索片刻,再抬起头时,目光已变得晦涩不明:“现在赶往逍遥谷怕是已经来不及了,我现在就出发,去无量崖。”
双髻姑娘目露疑惑:“无量崖?那是老斋主的埋骨之所,六哥去那里做什么?”
“老头子为保他能与他的那些宝贝一同安寝,在无量崖布下了当世最难破解的幻阵悬铃阵,此阵一旦启动,非寻常人可以破解,最宜用来困住那些所谓的高手。”季离把玩着手中的折扇,语气沉沉,“也因此,小九一定会想办法将他带到无量崖。”
他话说得云里雾里,双髻姑娘还是没听懂:“他是谁?”
季离却就此沉默不再言语。
另一边,倾城与白竹衣离开鹿城,直奔逍遥谷而去。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季离在听到代月的名字时,表现得很不自然?”倾城得到代月的消息,结结实实缓了一口气,这会才有心思去思考周遭发生的一切,“他本来在那里站得好好的,一听到我说代月两个字,立马跑回去坐下,还攥着那把扇子摇啊摇,分明是在掩饰什么。”
白竹衣颇为认同地点点头:“季兄在提到代月姑娘后,有下意识回避她身在逍遥谷的这个讯息,这确实不太符合季兄平日里的作风。”
倾城补充道:“而且他问都不问,就知道代月没有内力,我初时以为是他消息灵通,现在想来,他与代月是否早就认识?”
一个是未言斋年轻的接班人,一个是师父早逝的瑶光剑传人,他们二人之间看似毫无关系,不知背后又会有什么特殊的关联呢?
“这位代月姑娘早年丧师,幼时无人照顾,流落之中结识季离,也并非没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