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依偎在眼前,均匀的呼吸声浅浅地落在屋内。
长长的睫毛垂落,遮住她眼底的清色和身上的冷然,便只剩下乖觉,和几分温静。
容祁静静地看着她,半晌,终究是松了手中的文书,轻轻叹了口气,指尖一动,便伸手去将人抱了起来。
他将人放回床榻间,将被角掖好,却没舍得离开,指腹轻轻地触及晏青扶的侧脸,不轻不重地按了按。
“小没良心的。”
他似是抱怨地轻轻说了一句,却也不忍心下重力道,只倾身像是如蜻蜓点水一般在额间印下一个吻。
没人知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心中有多胆怯,又有多怕收到让他失望的回答,他将一切猜测都想好了,唯独没想到没等来回答,她便先睡了去。
等下次再有这样合适的时机提及已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容祁心中虽惋惜,但也只能妥协着自我安慰。
“再等等,再等等。”
如今还不算得上最好的时候。
他要的是晏青扶这个人和心都心甘情愿的地属于他,留在他身边。
在她还有别的牵扯之前,还有别的念想的时候,他总不愿让她为难。
那便再等等。
总有她完全愿意留下来的时候。
向来他想要的,便没什么是没得到的,何况如今是他唯一心动过的人,若不牢牢抓在手里,就枉费他谋算这么久。
浅淡的眸光溢出几分笃定,容祁更握紧了晏青扶的手。
京中关于八王爷和颜小姐好事将近流言还未压下去,沸沸扬扬地讨论了几日,忽然有了变故。
起因是六月间边境干旱少雨,百姓颗粒无收,更有困难者连吃水都成了问题,人人叫苦不堪。
虽然遄城一带一年都少雨,但这年夏日却格外干旱,遄城的城主递来了几封折子,朝廷也拨了银两下去,将最受苦的那些百姓都迁移到回城。
但连着干旱了一个多月都未有雨,不仅遄城,连着回城,再以东方向,几座城池都干旱起来,情况愈演愈烈,边境躁动不安,百姓怨言不断,连韩少卿都有些压制不住,不得已,由钦天监看了日子,容瑾亲自拜了祖先,又去求雨。
来回折腾了小半月也不见好,竟有流言渐起,说这是上天给大昭的警示,大昭先帝昏庸无道,国力日渐衰弱,到了新帝容瑾这不仅没见好,才登基这么一年,就有第一世家姜家当先谋反,给京城和皇宫一个重创,也有不少百姓受了牵扯。
这谋反的事才刚了,紧接着干旱又起,连着几座城池这一片地方,都不见雨。
百姓一向迷信,又对这天象的事讳莫如深,流言说新帝容瑾不堪大任,容家的江山已然到头了,若再不为大昭换个皇姓,只怕就要降下更多灾祸来惩罚大昭。
这流言从遄城传过来,没几日就传到了京中。
最开始也没多少百姓相信这些,可没过多久,便有遄城的百姓在城外,和西域交接的地界里,发现了一块石碑。
这石碑本立在地界外,上面写着大昭的国姓,可一夜之间,石碑上的国姓被鲜血染红成血字,斑斑驳驳地像是被划掉一样,又在旁边立了一块石碑,写着虞。
西域皇室的虞姓。
自这石碑被人发现的时候,便当夜风雨大作,电闪雷鸣。
困了遄城一带连有近两个月的干旱,顿时迎刃而解。
皇帝着人查了几日,也没查出什么端倪,反倒流言愈演愈烈,都说这是上天给的警示和指引。
说大昭早该并给西域,只有西域女帝才能引着大昭千秋万代。
这事情来的巧合,又加上容瑾登基这近一年,未有什么作为不说,姜家和干旱的事频发,顿时便人人传着,似乎慢慢得了真。
从遄城起,似乎渐渐有流民暴动,人心惶惶,韩少卿便上了两次折子请容瑾下旨。
“不若派陆相去?”
容瑾近日为着此事传了好几次钦天监入宫,整日忙的焦头烂额,此时看着文书更觉头疼。
这流言必定是人为,降雨一事更多只是巧合,可这流言愈演愈烈,虽然能派人镇压,但若找不到幕后之人在哪,到底不是根本的办法。
此事是西域的手笔,可能在遄城境内如此堂而皇之地动手,还没被韩少卿察觉,必定是另有帮手。
遄城城主和黄奕勾结的事,自从上次何束告知晏青扶后,容祁就飞鸽传书与韩少卿,将城主一并问审拿下。
如今城主已换了新人,上下肃清,怎么还能有这么大的帮手?
“不妥。”
容祁摇头,曲着两根手指扣在桌案。
陆行能力虽可,但依容祁看,流言能在短时间内顺着遄城传了这么快,应当不是大人物的手笔。
他更倾向于……帮手出在民间。
若交给陆行调查,他只怕不会将重心放在民间,反倒容易落入别人的迷障里,做了无用功。
“那皇叔认为何人可行?”
自从姜家事了,容瑾也收了那些小心思,如今对容祁比以往更恭敬,几乎称得上事事顺从。
他如今没那么大的本事,原也不该有太大野心,揽太多东西。
但京中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