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颜府,颜夫人守在门边,一见着她就哭天喊地地扑了上去,眼眶红着,看着也像一夜未睡好的样子。
晏青扶不想打草惊蛇,依然和前些天一样,面上笑着安慰了颜夫人,几人一同进了倚青阁。
出了这样的大事,颜夫人“精心准备”的生辰宴自然是办不好了,她一脸疼惜地嘱托晏青扶好生休息,就跟着颜国公一同走了出去,说是要给她找些好的药材和人参养身。
容祁派过来给她调养身子的太医正好是姚太医,姚太医写了一副方子,交由长夏去煎着,屋内便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有件事,需劳烦姚太医去查查。”
姚太医下意识地应声,“小姐但说无妨。”
五年前八王爷从西域回来,他就跟在王府伺候,这是第一次应着王爷的意思,来给另一位未来的主子看诊。
临来颜府的时候,八王爷特意吩咐了两个婢女跟在他身边,尽然不说,他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晏青扶敛下眼,蓦然弯唇笑了笑。
她如今身边无人,既然这位王爷送过来,她本着不用白不用的原则,也得把事情查清楚了。
长夏查不到府医的下落,但是换了旁人,却不一定查不到。
索性……
她也不是第一次劳烦这位王爷了。
姚太医身后跟着的婢女上前,晏青扶附耳过去吩咐了几句。
这婢女办事利索,又有晏青扶的推断,没过两日就找到了府医。
“就藏在颜家西街别院后面,有个小巷子。”
婢女低着头将查到的消息回禀。
“果然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晏青扶颇为意外地挑了挑眉,无声思忖片刻。
“你去。”她抬手指了长夏。
“小姐。”
“去告知夫人,我今日想去街上转转。”
颜国公夫妇如今并未过多怀疑她,她不想贸然打草惊蛇,行事要跟之前一样才好。
“是,小姐。”长夏领命而去,没过多久就带回了颜夫人的话。
“夫人嘱咐您多穿一些,早些回来,还给了奴婢一些银两。”长夏说着递上来几张银票。
府中小姐每月都有月俸,颜国公对她这个女儿面上极为疼爱,回来的时候就让管家拨了一千两进倚青阁,这些天颜夫人和老夫人也或多或少地往倚青阁送些银子,在面上自然是从未亏待过她。
其实也不止面上……
晏青扶站起身往外走,淡淡一笑。
颜国公夫妇做派无可挑剔,只是暗卫疏漏了令牌,再加上前些天黄裱纸的事,她才多少看到了些端倪。
“小姐,您既然要出府,不如让饶雪随行?”
见着她走出来,姚太医微一拱手,询问道。
她手臂上的伤还未好全,刺杀一事才过了两日,贸然出府若是出了事,他也不好和八王爷交代。
“也好,你跟着吧。”
晏青扶看了一眼在一旁垂首少话的婢女,点了点头。
一路出来颜府,马车直奔西街而去。
到了西街,她从马车上下来,佯装在街上看了看,见着四下无人,才进了别院后面。
别院后面的小巷子里人更少,只一处破落的屋子,门前冷冷清清。
“确定是这?”
晏青扶意外地看了一眼饶雪。
“奴婢查到的时候,他就住在这。”
“我进去一趟,你们留着吧。”
“小姐……”长夏不免有些忧心她一个人进去。
“无妨。”她摇了摇头,抬步跨进门槛。
昏暗的小屋里,床边倚着一个人躺在地上,苦涩的药味和血腥味染了满屋,她蹙眉走近,在府医三步外的距离站定。
不过离开颜府几日,府医整个人都像是遇着了什么劫难一样,逢头垢面地瘫倒在地上,脸上被剑划伤,一道狰狞的口子从侧脸拉开,时不时重重地咳嗽两声,嘴边捂着一张帕子,上面隐约咳出了血。
听见脚步声,他昏昏沉沉地抬起头,一见面前的人就笑出了声。
“大小姐。”
他声音沙哑的很,语调更是怪异。
晏青扶神情清淡地看着他。
“我早知道你要来找我。”
“那你不逃?还是觉得越近的地方越安全,我总寻不到这里。”
“不不不。”府医听了她的话,却是摇了摇头。
“逃了有什么用,逃了的结果大概就是被杀,可留在这,我对大小姐,可有许多用处呢。”
他这话说的大有深意,一双眼沉沉地看着晏青扶。
晏青扶蹲下身子与他平视,这才注意到不止脸上,他左手低垂在腿边,中指已经不见了。
可那夜明明打的板子,就算要伤,也不该断了手指。
见她低头沉思,府医嗤笑一声。
“老爷不守承诺,那也怪不得我不听他的话,我倒想看看将这事说出来,看你们父女决裂,那才是精彩。”
他试着抬起左手,试了试却仍旧是白费力气,索性又放回去,用右手指着断指的地方。
“大小姐不是好奇吗,我就告诉你,这伤是老爷派人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