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长史,人年纪大了,要学会辨别是非,出门在外也多留意一些,要是一个不小心跌落沟渠或是落水里可怎么办?”
冯旭看着眼前年轻人,这是他的亲生儿子,眉眼还有几分相似,怎么说起话来,却是如此狠毒。
“我倒是不知道,徐玉团竟是将你养的如此阴狠,不念半点亲情!”
冯宝文哈哈笑道:“冯长史,你是在说笑么?”
“我身上流着你的血,骨子里和你一样卑劣不堪啊!”
“宝文!”玉团儿轻声唤道。
冯旭一家子是个什么东西,她可不想好端端的儿子,因而这一家子,弄得声名狼藉。
冯旭看了眼玉团儿,突然笑道:“冯宝文,你敢威胁我?”
“我若是站出去,将你今日言语讲一遍,你猜,皇帝还会待你如从前么?”
冯宝文做了个请的动作:“你去吧,东昌大街最是繁华,人最多,你去哪儿比较好!”
冯旭见他如此淡然,半点没有害怕的样子,心里忍不住一阵发寒。
“孽子!你莫不是想弑父?”
冯宝文轻嗤了一声:“你可真是看得起自己,就你?也用得着我动手?”
“一个觊觎妻子嫁妆,和大姨子勾搭成奸,养出个赌鬼儿子,还在外养外室的腌臜之人,你猜,人家是信你还是信我?”
在看到冯旭的脸一点点暗沉下去,他又继续道:“不过也没关系,这盛京城啊,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新鲜事!”
“事情闹大了,我大不了求个外放,带着我娘去外地,待个五六年,等到事情淡去,再回来就是!”
“可你们.....”他目光冷冷扫过几人,而后摇头道:“就不晓得,清明之时,有没有替你们添把土啊?”
他眼里的威胁之意明明白白,冯旭眼不瞎,自然不可能看不出来。
他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升斗小民,相反,他品级不高,却随着张文耀见识了不少官场黑暗。
正如冯宝文所说,真相和道理,从来都不在可怜人身上。
上位者想让一个人死,有一千种一万种法子,让他们死的悄无声息,且还声名狼藉。
而他们不会有半点惩罚,时间会掩盖一切,再大的过往都会被人遗忘。
冯旭只觉得心底发寒,七月盛夏,他竟是觉得冷到了骨子里头。
冯宝文拥有的太多了,皇帝公主这两个打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还有薛故与秦觅这样的靠山。
他拿什么跟他斗呢?
这个儿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已经长成了足以吃人的猛虎,冷血而不念半点亲情。
冯旭一时心灰意冷:“冯宝文,你不要后悔!”
冯宝文笑得很是温柔和煦:“冯长史,我也送你一句话,做人不要太贪心,小心贪婪太过撑着了!”
父子俩眼神对上,彼此丝毫不让,最终还是冯旭不甘心的败下阵。
“走,回去!”他走过去搀扶冯老太。
冯老太胳膊一扯甩开他:“我不走,这是我孙子家,我凭啥要走?”
冯旭如今俸禄不少,家里日子也还过得去,可冯老太自打见识过盛京城的繁华之后,就成日都想着要做老夫人的美梦。
儿子都这把年纪了,仕途也算到头了,可冯宝文不一样,他还年轻,又是皇帝跟前的红人,她脑子没傻,就不可能放弃这样的孙儿。
冯宝金还没听明白啥意思,听他奶这么一说,也跟着嘟囔道:“奶不走,我也不走,弟弟家的院子这么大,又不是住不下!”
这院子多好啊,又大又宽敞,还有假山池塘带凉亭,简直就是富贵人家才有的享受。
他才不想回到北街的那个小破院子,一点点大,一共就三间屋子,一间给他爹和翠娘,一间是他爹书房,还有一间就是冯老太的。
他都要娶媳妇了,还跟他奶挤一个屋里,天天闻他奶的脚臭,传出去他还怎么与人相看呢。
冯旭这会可没耐心去跟他讲道理。
“你要是不想回去就滚,反正老子不差你这么个儿子!”
冯宝金吓得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看向冯宝文。
冯宝文笑道:“我就不会这么无情,你到底是我亲哥的嘛!”
冯宝金一脸感动,正想说几句肺腑之言,就听冯宝文道:“我会送你去赌坊,毕竟你还欠他们的钱不是!”
冯宝金那点子感激瞬间消失,耷拉着脑袋,再不敢看冯宝文一眼。
翠娘捂着肚子走到冯宝金身边:“宝金,走,娘带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