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摇头:“不知道,信是赵大人送来的!”
赵大人便是赵彦之了,他今春及第之后,入选翰林做了编修,官职六品,依然是个官了。
秦觅收起信问:“赵彦之人呢?”
二狗子也很疑惑:“他送信过来之时,我便请他进来坐坐,他推脱说公务繁忙,连水都不肯进来喝一口!”
“东家,我总觉得,这个赵彦之有存心避嫌的意思!”
秦觅越发不解了:“他有啥好避的,我跟他又没啥,至于吗?”
二狗子也觉得赵彦之有点太过讲究了:“或许是因为废太子的缘故?”
他对朝堂事知道的不多,但也知道大公子和废太子是表兄弟,如今废太子被宸元帝重新放出来,必然引起很多人注意,赵彦之或许是因为这个避讳呢。
秦觅收起信,转头与二狗子道:“你得空去一趟那边,把这事跟吴氏说一声吧!”
她对吴氏无感,两人从前挂着个母女名义,说来并未相处过,而事实上也没有什么所谓情分,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
不过是觉得这个女人一辈子未免可怜,如今秦家人遭了报应,便想着与她说一声。
吴氏听到秦家一家全都葬身火海,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一点反应都没有。
二狗子不由看了她两眼,心中咂舌,这看着唯唯诺诺的一个女人,不想听闻前夫家这样的事,竟是如此无动于衷,这内心还真是坚强的很。
何二虎看了一眼吴氏,笑着将二狗子送出去:“大兄弟,我家那个如今是我何家的人,跟老秦家委实没有关系了,以后这种事也没必要让她知晓了!”
二狗子点点头深以为然,毕竟那秦家不是好人家,吴氏这样也对的。
何二虎送走二狗子回屋里,就见吴氏怔怔抱着儿子抹眼泪。
他心中有些不喜:“咋的?你还在替那一家子伤心呢?”
“伤心?”向来没什么喜怒表情的吴氏,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我咋会替他们伤心呢?”
“我就恨呐,那个怂货为啥没一起烧死呢?”
“老天爷不长眼啊,他都要死不活的了,为啥还能活着呢?”
何二虎这时才发现,沉默寡言的吴氏,对秦大山有着深深的恨意。
他下意识问了一句:“你恨他?”
吴氏又哭又笑:“我为啥不恨?我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猪狗牛羊,打疼了叫两嗓子,回头就忘了!”
“他自己没本事,在家里被人瞧不起,就各种欺负打骂我,半点不念我为他生儿育女,在他家当牛做马,他才是最该死的那个啊!”
她有多少次睁着眼睛到大半夜,听着秦大山的鼾声,想要一棍子敲死他,想着就这样结束苦难的一生。
可她又不敢,就这样一天一天的熬着,也不知道啥时候才是个头。
后来何二虎强迫了她,她心中觉得羞耻又惶恐,不知道事发之后,秦大山又要怎样羞辱打骂她。
谁知道一场天灾下来,秦老太直接一袋子粮食把她给卖了。
她当时没有彷徨不安,反而是暗自庆幸,何二虎虽然不是啥好人,但不会像秦大山那样动不动就打人,还时常给她吃食,如此她就很满足了。
后来怀孕之后,何二虎对她又好了一些,吴氏这才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了。
有时候在村子里遇到秦大山,她不是看不见他眼里不甘和愤恨,时日久了,她也就敢瞪回去了,因为何二虎会给她撑腰。
可现在秦家人死了,她还是恨的不行,恨秦大山这个怂货怎么没跟着一起死。
何二虎安慰她:“放心吧,秦家人都死了,他日子也好过不到哪里去的!”
“要我说,哪有那么巧,一家人都死了,就他没死,说不得这火就是他放的呢!”
吴氏神情一震喃喃道:“不会吧?”
村里人也是这么揣测的,虽然也有很多人觉得,依着秦大山那窝囊样,干不出这事来,但好些人还是觉得这事有蹊跷。
“有些人平日里看着老实巴交的,说不定背地里一肚子坏水,定然是觉得我小姑一家要去盛京,却没有他的份,这才起了坏心思害人呢!”
张家大嫂站在秦家废墟跟前,对着秦大山所住的草棚骂道。
秦大山窝在草棚里躺尸,对外面的骂声一点反应都没有。
可回来帮忙收拾的秦安和秦小麦兄妹俩受不了。
秦小麦忍不住道:“张家舅母,家里人都没了,我爹也难过的很,谁不知道我爹最是老实孝顺了,要不然,这么多年能是他一个人操持家里吗?”
“从前家里没出事的时候,也没见你上门帮忙问一声,这会家里都没人了,你倒是打上门来讨公道,可真是好笑的很!”
自打张家兄弟在县城出事之后,张家大嫂就与张氏彻底撕破了脸,一直都不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