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里马车很多,但又不是太多。
马车行驶到南城,这里更加的破旧,连二层楼的房子都很少见。
原本在西城,路面不是青石铺就,也会打扫的相对干净。
但是在南城,则是灰尘漫天的黄土路,路上面粪堆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
沈亮坐在车上,胃差点给颠出来。
马车停在一户院子的门口,贾芸撩起帘子看了一眼,道:“二爷,就是这儿了。”
沈亮早已晕头转向,憋闷的不行,连忙从车厢里跳了出来。
脚踩在地面上,方才觉得好了一些。
没想到回到古代,还体验了一把晕车的感觉,沈亮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把避震搞出来,否则凭古代的道路条件,他是不准备再坐马车。
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寒冷的气息灌进肺管子里,沈亮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贾芸自顾上前敲门,吱呀一声,从门里钻出一个青年汉子。
此人身高七尺,相貌俊秀,身上的衣服虽不华贵,却干净的紧。
一看是沈亮,那人大喜过望,“呦,二爷,您怎么来了?”
接着他朝门里扯着嗓子喊:“妹妹,母亲,快点出来,看谁来了!”
此人就是袭人的哥哥花自芳,当初因家贫,养活不起兄妹俩,花自芳的父母便将袭人卖进贾府,如此才得以存活。
这几年靠着袭人接济,花自芳也在南城找了个账房的营生,目前还是一家米店的账房学徒。
贾芸指挥马夫将车上的米面粮油都提下来,送进屋里。
这些都是贾芸自己准备的,沈亮哪懂得这些迎来送往的道理。
花自芳喜不自胜,连连说着客气客气。
“宝玉,你怎么来了?”
一身碎花小袄,青布裤子,褪去了富贵人家丫鬟的光环,袭人就像是一朵野菊花。
“你清减了。”沈亮伸手在她脸上抚了抚。
闻讯赶来的还有花自芳的父母,见此情形,都被贾芸拉着进了里屋,只剩下两个少男少女在门口说悄悄话儿。
袭人眼眶立即就红了,对沈亮毛手毛脚的也不在意。
服侍沈亮这么长时间,身子也给了他,袭人早就把自己当成了沈亮的姨娘。
只可惜天不遂人愿,她被赶出贾府,当姨娘的愿望落空,整个人的心气遭受严重打击,这几天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消瘦了一大圈。
原先皮肤细腻有光泽,如今也暗淡下来,都快成农村小老太太了。
沈亮把她的小手揣进怀里,给她捂手,袭人忙道:“我手冷,待会冻伤了你。”
沈亮笑道:“哪里会冻伤,再说你以前不是经常帮我暖手暖脚?”
当两个人说话时,袭人家所在的这个村落一下就轰动了。
这时节家家户户都闲着,农村里多是一些晒太阳的老头老太太,他们可没见过这样好的马车。
一伙子人聚拢在一起,看到马车停在袭人家门口,才停下来。
“花家又来亲戚了?坐马车过来?”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另一个眼睛长的说道:“车上下来两个年轻人,长得那叫一个漂亮,跟年画里走出来的一样,身上穿的都是绸子、缎子!”
“可不是,尤其是那个个子小的,额头上还带着鸡蛋大的宝玉呢,一看就是王公贵族家的公子!”
“你们说花家什么时候有这么阔的亲戚了?以前怎么没见过……”
左邻右舍的,抬头不见低头见。
花自芳家又是本地人,大家乡里乡亲,熟络的很,谁家有什么亲戚,都是门清。
沈亮和袭人在门里听到外面响动,推门一看,发现门口早是黑压压的一片。
沈亮从带来的包裹里拿了一包糖块交给袭人,“给乡亲们发一些。”
袭人也落落大方,将糖块匀给众人。
这些一开始还有些紧张的穷邻居立刻喜笑颜开,这年月,糖可是稀罕东西,一般人家根本吃不起,也买不到。
江南地区虽然不产蔗糖,可当地的有钱人很多,而为了炫耀财富,明清时期苏锡常与扬州等地的富贵人家,都喜欢在菜里加很多糖,久而久之,成为了当地风味嗜甜的传统。
至于经济欠发达的北方,糖这种商品是富贵人家才能经常吃的东西,穷苦百姓甚至于一般人,见都见不到。
甜兮兮的糖块入口,左邻右舍顿时欢呼雀跃,团团把二人围住,好听的话儿跟不要钱一样。
有胆大的问道:“公子爷,您是哪家的呀,怎么生的比姑娘还漂亮?”
袭人介绍道:“他是我之前服侍的公子,西城荣国府的二爷。”
吓!
一听是国公爷府上的公子,这群老百姓立刻鸦雀无声。
刚才问话的那个小妇女不知道是过于紧张还是怎么,脸色瞬间涨红,双手掐着自己的脖子,颈项青筋暴露,双眼暴突,模样骇人!
“遭了,翠花被糖块卡住了!”
在场的老百姓一下慌了神,他们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就连袭人也是慌的不行,万一这人要是被糖块卡死了,他们家估计少不了吃一顿官司。
沈亮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