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之后,周大山终于开口道:“我不敢说。那个人的背后还有人。如果我说了的话,他们会杀了我的全家。”
许贯忠道:“你知道朝廷每年举行宴射吗?”周大山是东京人士,自然知道朝廷的宴射。今年的宴射英雄是花荣和武松。当他们回城时,百姓夹道欢迎。
许贯忠见周大山点头,又道:“众人皆知,今年在南御苑举行宴射时,有一只老虎从笼子里意外逃脱,惊扰了陛下。武松打死了老虎,有救驾之功,所以陛下想保武松。难道那个人比陛下还厉害不成?其实你无须顾虑,大胆说出收买你之人,有朝廷和陛下为你撑腰,你还怕什么?更何况,这是一次立功的机会。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你仔细想想吧!”
周大山沉默良久,终于再次开口道:“开封府判官蒋伟明收买了我的家人,让我在狱中找武松哥哥的麻烦。但据蒋判官说,他也只是奉命行事。至于蒋判官背后的人,我就不知道了。”
这时候,许贯忠又想起从大牢里带周大山走时,蒋伟明的神色有些不正常。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却被许贯忠敏锐地捕捉到了。原来蒋伟明是担心暴露了自己。
许贯忠道:“大山兄弟,你先在治安司暂且住下。我们保证你和你家人的安全。”
周大山道:“多谢大人!”
许贯忠道:“来人,找间干净整洁的客房,送大山兄弟下去休息。”
两个衙役带周大山离去。
许贯忠又吩咐江子平道:“子平,蒋伟明这条线索你去盯着。记住,切莫打草惊蛇!”
江子平道:“是,大人!”
为了调查武松案,许贯忠调兵遣将,多管齐下。胡学礼寻找调戏小翠的泼皮,江子平紧盯收买周大山的蒋伟明,石秋明监视很可能是幕后黑手的郑居中。胡学礼的手下还在茫茫人海寻找,倒是江子平和石秋明很快有了消息。
原来,周大山被许贯忠带走后,当天夜里蒋伟明便去郑府通风报信。江子平一直跟踪蒋伟明,直到郑府外面。虽然江子平没有进入郑府,但轻功极好的石秋明却藏在郑府。郑居中的一举一动,石秋明都了若指掌,当然包括郑居中和蒋伟明的这次见面。
郑居中的书房里。只见郑居中悠然自得,品了一口好茶,然后缓缓说道:“蒋判官深夜到此,不知有何事情?”
郑居中这个起居舍人是从六品,而蒋伟明担任的开封府判官同样是从六品,虽然二者品级相同,但郑居中还是郑贵妃的族兄弟,所以蒋伟明站在郑居中面前恭恭敬敬,甚至唯唯诺诺。
蒋伟明道:“郑大人,巡查部的衙役将周大山从开封府大牢带走了。”
郑居中道:“周大山是何人,他被巡查部带走与我有何关系?”
蒋伟明解释道:“前几天,武松入狱,大人让我在牢房里找人教训武松一顿,当时我找的就是周大山。”
郑居中听了,并没有惊慌,而是淡淡说道:“这么说的话,周大山很可能把你供出来?”
蒋伟明神色慌张道:“正是!”
郑居中依然稳坐钓鱼台,笑道:“只要你不说出我是幕后主使即可。”
蒋伟明道:“郑大人,假如周大山供出了我,我该怎么办?”
郑居中拍了拍蒋伟明的肩膀,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不就是殴打了一个囚犯而已吗?你把心放到肚子里,我的背后是贵妃娘娘。即使是巡查部尚书刘仲礼见了我也礼让三分,更何况武松一个小小的巡查部员外郎。等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后,我让贵妃娘娘举荐你担任正六品的吏部郎中。”
蒋伟明听了喜上眉梢,说道:“多谢大人!”
躲在房顶上的石秋明,将郑居中和蒋伟明的对话,全都听见。当蒋伟明离开后,石秋明也悄悄离开郑府。
郑府外面,江子平见石秋明出来,急切地上前问道:“你可听到蒋伟明和郑居中的对话?”
石秋明点点头,然后一起回到治安司,向许贯忠汇报情况。许贯忠听了,已经百分百确认,郑居中就是武松案的幕后主使。
次日晚上,胡学礼终于找到了画像上的几个泼皮。当时泼皮们正在逛妓院,图快活。胡学礼带着几个衙役将光着身体的泼皮从被窝里直接揪出来,吓得身边的女子大声尖叫。女子的长相和身材都很好,而且没有穿衣服,倒是让胡学礼手下的衙役们大饱眼福。胡学礼虽然家有悍妻,但也忍不住偷偷瞄几眼。
泼皮的胆子倒是很大,还敢质问胡学礼,大声嚷嚷道:“你们凭什么抓我?老子玩女人犯法吗?”
胡学礼狠狠踹了泼皮一脚,说道:“逛妓院找乐子不犯法,但诬陷朝廷命官犯法。来人,给我带走!”
回到治安司,胡学礼还未用刑,只是恐吓了几句。几个泼皮就全招认了。果然,武松没有非礼小翠,一切只是别人精心设下的局。
第三天上午,胡学礼来到小翠家,自称是开封府衙役,将小翠带走。大约半炷香的时间,小翠突然发现走的并非去开封府的道路。
小翠问道:“官爷,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
胡学礼凶神恶煞道:“你只管走便是,切莫多说话。小心割了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