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煊抬起手碰了碰苏芸暖的额头:“秉公处理,绝不姑息!功过不可相抵,这才是治国之道。”
“嗯。”苏芸暖垂下眼睑,心里是酸涩的窃喜。
酸涩在于祈煊的抉择注定要被某些人认定是玩恩负义之辈,窃喜是他的选择恰恰证明,祈煊是个明君。
这个时候自己不会去讲大道理,因为想明白的人自然一切都明白。
战功赫赫的崔家是京城里屈指可数的几个从前朝到如今都岿然不动的存在,钟家算是和崔家不相伯仲的存在,可细究起来钟西泽是崔老将军手底下走出来的人,更是崔老将军的女婿,这件事往最坏的地方去想,拔/出/来萝卜带出来泥,可能会动摇国本!
除了这两家之外,还有林承忠。
兵部尚书,祈家军出身。
可冷静下来,祈煊极有可能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
若可以权衡利弊,一个石如意再加上一个华金娘,甚至把两家背后的人都算在内,都不及崔家的一根手指。
但民心怎么能权衡?
突然,苏芸暖就通透了,为何开国之君会在天下太平之初,对功臣下手。
史书上比比皆是,但她一直都认为是天子想要独权,甚至认为这就是封建社会的毒疮。
可今时今日坐在这
里,她才发现史书/记载的是过程,但史书从来都不说天子在决定对功臣下手的时候,所思所想的都是什么!
当然,忠臣良将被冤枉的也不少。
比如祈煊家族。
可就算是祈煊一家人都在为国效力,忠心耿耿的同时,翠微山的祁红鸢是什么?是祁家的后路,祁红鸢存在的目的就是有朝一日,祁家受难的时候伸以援手,若来不及就为祁家报仇!
君臣掣肘是一场博弈,而她希望祈煊是幸运的。
但这也只是希望,毕竟崔家一共才多少个女儿家?一个小小的女学就出现了三个,姐妹三个人共进退,同谋划,在做什么?
崔家必有知情/人,可这知情/人是谁?如果是崔老将军呢?
心里头一瞬间无数种情绪都冒出来了,苏芸暖抬起手握住了祈煊的手:“你打算怎么办?”
这件事鲁莽是绝对不行的!
要有策略!
祈煊勾了勾唇角,表情看不出来悲喜,但十分苦涩:“迎崔家女入宫,稳崔家在前,调崔玉璋归京,削崔家兵权。”
祈煊抬眸:“阿暖,信我。”
“信你!”苏芸暖目光坚定:“如今,若我不站在你身边,还有谁可信?”
祈煊别开脸,微微抿紧了唇角,良久才说:“你放心
吧,这后宫之中我们才是一家人。”
苏芸暖觉得自己应该难过一下下,但事实上自己并没有,皇上三宫六院的妃子,为何那么多?
别人不知道,但祈煊是为了大乾朝堂稳固。
“我办个宴席吧。”苏芸暖起身过来,捧着祈煊的脸轻轻的亲吻了一下:“身为你的妻子,大乾的皇后,为你择妃是分内之事,对不对?”
祈煊展臂拥苏芸暖入怀:“好,若换做旁人,我刀兵之下不留活口也无妨,可崔家,我现在不能。”
“我懂。”苏芸暖轻轻的拍了拍祈煊的背:“看到你这样,我真担心咱们家长平。”
“不必担心,长平在我们的羽翼之下,必会成为大乾中兴之君。”祈煊轻声说。
冬雪压梅的腊月。
宫中设宴。
这是今年头一遭。
皇后宴请女眷和适龄姑娘入宫,没说做什么,但坊间有传言,皇后娘娘生两位公主的时候伤了身子,要为皇家开枝散叶,开后宫,设宴实为选秀。
这下,京城平静之下,暗潮汹/涌。
但凡五品以上的官眷都收到了帖子。
钟家。
钟老夫人靠在软枕/上闭目养神,听着贴身的丫环说起这事儿,捻动念珠的手顿住了,缓缓地睁开眼睛:“是什么人放出
来的消息?”
“奴婢不知道,不过皇后的帖子可都送到咱们府上了呢。”丫环说。
钟老夫人起身,沉思良久:“往宫里送帖子,求见皇后娘娘。”
丫环得了吩咐赶紧去跟掌家夫人通禀。
打从钟西泽和崔织娘去了太溪府后,钟老夫人就把掌家的权利给了二房媳妇儿。
当苏芸暖接到了钟府的帖子,笑了笑,亲自派了马车来接钟老夫人入宫。
再次见到钟老夫人,苏芸暖看着满头华发的老人家,快不过去挽着她的手臂:“祖母,你这是听到风声坐不住了?”
“担心你想不开。”钟老夫人握着苏芸暖的手,很用力,看着她的目光里都是心疼:“怎么了?知道坐在这个位子上,就身不由己了?”
苏芸暖险些没被老人家这一举动给整破防了,笑着摇头:“没有,我是愿意的。”
“愿意?”钟老夫人也不追问,坐下来问:“你怎么就伤了身子的?我怎么不知道?”
苏芸暖过来坐在她身边:“奶奶,你觉得我和祈煊做的好不好?”
“好!”钟老夫人斩钉截铁的说:“我这辈子能遇到如此好的帝后,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