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颤巍巍的进了屋,看着比自己还小的小六,抬起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我师父咋了?”
小六求助苏芸暖。
苏芸暖轻声说:“十八,你师父让你出来求救就预想到了这一步,应该不单单是你出来了,还会有你的师兄弟出来了。”
“对对对,还有人跑了,谢杏林自缢后,一夜之间太医属就没人了。”小六赶紧说。
十八跪在地上捂着脸,张开大嘴也哭不出来声音,好半天爬起来就跑出去了。
苏芸暖拉追小六。
情绪需要宣泄,如果憋着反而不好,再者这段日子相处下来,苏芸暖看得出来十八很聪明,这么短的时间内让山谷里的少年们都跟着学采药和制备药材,这份能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自己想开了,就会好很多。
抱夏带着小六去洗漱换衣服,小六一路过来也累急了,洗漱之后倒头就睡。
苏芸暖打开了圣旨,逐字逐句的看完后,又包了起来,她决定让人送到祈煊手里,国事自己看不透就不看,怎么决定让祈煊拿主意,元初帝禅让皇位给祈煊,这事是太大了。
收好了圣旨,苏芸暖叫来了一直都跟在身边的清风和疏竹,两个人带着圣旨出了山谷直奔东宁府。
天都黑下来了,十八来到了苏芸暖的门外。
“进来吧。”苏芸暖出声。
十八走进来跪坐在地上:“我刚来的时候心里是恨你的,恨你袖手旁观。”
苏芸暖倒茶递过去,索性/也坐在了地上:“现在呢?”
“你是聪明的,我就是想不明白,师父为什么要死呢?”十八眼睛肿成了一条缝,捧着茶咕咚咕咚的喝完,放下了:“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们师兄弟们都是孤儿,都是他教养我们的。”
苏芸暖点头:“是,谢大先生是个心怀慈悲的人,他在送你出来的时候,想的是救皇上,认为只要皇上好了就能万事大吉了,而选择了死在京城,是明白了,这次救了皇上又能怎么样?那个人是皇上最信任的人,是皇上的姐夫,皇上多在乎他的姐姐,就会多宠信那个人,所以他想要救的人就不是皇上了,而是你们的师兄弟们。”
十八又开始掉眼泪了。
“他选择了死,给你的师兄弟们换来了生的机会,皇上病重,太医属的属令自缢,皇城里的人人心惶惶的时候,你的师兄弟们能顺利离开。”苏芸暖拍了拍十八的肩膀:“学医最开始,谁也不是为了学好医术就给皇上看病的,对不对?”
十八点头。
“所以,皇城那边到底会什么样,与你们没什么关系,寻到安身之地,为谢大先生发扬光大了医道,救死扶伤,哪怕是一个百姓,那也是一条命,皇上也是人,也是只有一条命的。”苏芸暖顿了一下:“如果你愿意留在这里,我定会让你安稳,如果你不愿意留在这里,也再忍耐一段日子,世道不会一直不好。”
十八抹着眼泪:“我要在这里,那些个兄弟们都愿意跟着我学医术,我要学师父那样教更多人会医术,救死扶伤,阿暖姐姐说的对,百姓的命是一条,皇上也是人。”
“那好,我回头给你们医书,你可以学一学,如果觉得有用就用起来,山谷里以后会有更多的孩子,你尽可发挥自己的本事。”苏芸暖钦佩谢杏林的气节,不赞成他的做法,可是你跟一个古代人讲平等,讲自由,简直比对牛弹琴都难。
让十八回去好好歇着,苏芸暖坐在灯下看书。
说是看书,一直都没翻一页,而是在想元初帝,一个会医术的人,竟然被潘玉龙算计到这个程度,让自己说什么才好?
如今倒是甩锅够快,禅让诏书让小六送出来,祈煊接不接招?
再来一次进京伐逆吗?
夜风习习,苏芸暖放下书出门,在月光下来到了深潭前,坐在岸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深潭,感觉自己的生活像极了被陷在深潭里一般。
都懒得想别人穿越是何等风光了,在这里生活了好几年,已经习惯了这一切,想的是自己往后该怎么活。
从最初盼望天下太平,到现在对世事的无奈,都佩服自己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还能盘算着赚钱过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儿。
对未来的迷茫让她忍不住叹气。
哪怕心里明镜儿似的,祈煊身边的人都在准备着改朝换代,可真的能那么顺利吗?
提着灯笼过来的老赵头走得很慢,特地加重了步伐。
苏芸暖回头看到是老赵头,出声:“赵爷爷。”
“哎。”老赵头也习惯了苏芸暖这么称呼自己,走到旁边坐下来:“夜深了,这里寒气挺重的,是有心事吗?”
苏芸暖摇了摇头:“算不上心事,只是感慨一下,人啊,活着可真不容易。”
“是啊,谁都一样,各人有各人的苦楚。”老赵头说:“咱们不说那些没有的名头,说到底都是百姓,有些人天生就是做大事的人,就想阿暖做买卖无人能及,有的人注定就是平常人,山谷里这些人每日劳作,日子过得踏踏实实的就知足,山谷外面的人就没那么幸运了,可提心吊胆也是过日子。”
苏芸暖苦笑着摇头:“您是在外面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