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龙看梁世儒脸色都变了,笑道:“梁大人也知道,朝廷现在处处吃紧,真要说赈灾救济,大晟国地方不少,哪里能轮到咱们小小的青牛县?”
“百姓的田地是保命符。”梁世儒心里拿定主意,怎么都不能把百姓手里的农田都交出去,粮饷是国库的事情,百姓得活命!
潘玉龙不疾不徐:“侯爷不会白白拿了田,会给交出田地的农户一些粮食,抓壮丁也不会抓这些人,这可行?”
梁世儒摇头:“潘先锋就是咱们青牛县的人,该知道百姓手里没了田,那就是没了命,侯爷要粮饷可以跟朝廷开口,百姓问谁求借去?”
“梁大人,要没有祈家军,他们一样会没命。”潘玉龙沉了脸色。
梁世儒笑了:“潘先锋是在恐吓本官吗?虽说某只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官,那也是朝廷命官,身为青牛县的父母官,我不护着百姓,还不如辞官!再说了,救济粮食不给,粮种也不给,朝廷说没有,难倒祈家军有?”
潘玉龙垂眸:“梁大人,非要让侯爷亲来吗?”
“不敢,再者,就算是侯爷亲来,这田也是朝廷的田,是百姓的田,我没有做主的本事。”梁世儒扫了眼潘玉龙,端茶送客了。
怪不得苏芸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想要退掉这门亲事,果然不是个好东西!少年真狂妄,也不看看自己这一把年纪的人了,是他能拿捏的?
潘玉龙是太郁闷了,一个苏芸暖就让人头疼,又来了个软硬不吃的梁世儒,怎么觉得回来愚谷村后,处处不顺呢?
梁世儒不搭理拂袖而去的潘玉龙,叫来了梁安,把自己早就写好的书信递给他:“快马加鞭去龙门关拜见崔大将军,不论如何都要把书信送到。”
“大人放心。”梁安接过来书信揣在怀里,给梁世儒磕头转身离开。
粮种!一定要找到粮种!
翌日清晨,苏芸暖一个人悄悄进山去了,她很喜欢在山里,能清净下来。
穷则独善其身,她更愿意在永固山里采药,不去和那些人争,图一个清净。
话都跟潘玉龙说清楚了,只要他们不找到自己的头上就行,乔大云这些人都会住在这边好些日子,自己就不会太势单力薄,现如今手里银子足够,粮种也不少了,得寻个机会去衙门打听打听,潘玉龙盯着愚谷村的田,自己得想法子把地种上才行,没有个准信儿,这粮种都不敢拿出来!
半山腰的山洞里,苏芸暖点了火,把带来的干粮放在火上烤出来香味儿,提着水囊坐在山洞口,一边吃饭,一边打量着永固山。
永固山很大,连绵起伏的山脉看不到头尾,这样一座大山物产丰富,本应该能养育一方人。
但,愚谷村的人对得起这个名字里的愚字,宁可吃人都不想要进山寻找一条活路,这是苏芸暖理解不了的。
至于现在愚谷村,摇头苦笑,都成了潘家的天下了,潘玉龙还真会给自己打算。
记忆里,潘玉龙的样子并不清晰,原主把他当成天上的明月一般,说起来自己和原主完全不一样,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原主是地地道道的古代女子,温柔、贤惠,有一些胆小,勤劳也善良,这些品质糅合在一个人身上,并不好。
苏芸暖始终信奉的善良是有棱角的,是有自己的底线的,所以婚事能顺利解决,少了很多麻烦。
吃完了干粮,也喝足了水,苏芸暖把水囊挂在腰上,提着药篓往深山里去。
她没发现,就在山洞的不远处,祈煊担忧的看着她,见她往深山里走,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上来了。
采药的时候,看到漂亮的野花也会摘下来,累了就坐在青石上歇一会儿,每次看到药材的时候,苏芸暖都会拿出来驱虫粉撒下去,保证自己不会受伤,蛇虫鼠蚁都不能靠近自己。
不敢奢望再找到那么好的人参,但年份足够的药材很多,苏芸暖甚至都觉得可惜,药材就在永固山上,但百草堂缺药,如果附近的村民勤快一些,进山采药也是能活命的。
不知不觉越走越深,苏芸暖浑然不觉,观察地形,研究土壤,总是能很准确的找到草药,每一种草药的习性不同,这也是基本功的一种,苏芸暖烂熟于胸。
当她看到一丛石斛的时候,还是比较吃惊的。
石斛的习性喜温暖和潮湿的环境,像去年冬天那样的温度是很难存活的,没想到竟让自己遇到了!
如今是初春,石斛只是抽出了嫩叶,到春末夏初的时候才会开花,想着铁皮石斛粉白色的花儿,苏芸暖背好了药篓,拿出来草绳系在腰上,一头挂在树上,利用草绳的牵引力爬树,这一丛石斛长在树干上,不算很高。
祈煊看到苏芸暖的爬树法子,再看树干上的那一丛草,动了动手指攥成拳头,忍住了想要帮她的冲动。
苏芸暖固定好草绳,拿出来弯镰,小心翼翼的破开树皮,她要全株,想在院子里培育出来几块药田,她喜欢中药的各种形态,但更喜欢生机勃勃的药草。
草绳和树干摩擦,一股草断开了,苏芸暖根本不知道,采下来的石斛抬起手往药篓里放的时候,身体一个不稳,草绳断开的失重感瞬间来袭,苏芸暖下意识的叫出声来,整个人从树上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