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暖微微垂眸:“是,民女知道薛郎中有大善人之称,这疟疾成灾必会死伤无数,医道一途该救死扶伤在先,求利在后,所以民女一直在给百草堂送药,别家不敢给药,人心最难测了,民女也需要自保。”
梁世儒赞赏的点了点头,吩咐衙役赐座。
苏芸暖道谢之后坐下来。
梁世儒又问:“可否详细说一说这病症?”
“大人真的要听?”苏芸暖抬头看梁世儒。
梁世儒叹了口气:“说吧。”
“因为吃了患有疟疾的人,这就是根源,愚谷村的村民应该都是病了的,他们连顺着河飘来的尸体都不放过,村中有人投井也要捞上来充饥,民女不敢与他们正面冲突,只能偏居一隅自保。”苏芸暖看梁世儒眼圈竟然红了,狠狠的吃了一惊,要哭?
梁世儒闭上眼睛,缓缓地说:“本官也很痛心,一直都在千方百计的寻救命的法子,可本官无能啊。”
这话谁敢接啊?
苏芸暖不吭声了,对于这个县令,苏芸暖没什么评价,仅有的评价是祈煊说的,他说梁世儒是个好官,好与不好说不准,也看不透。
“百草堂的薛丁元被押在牢中。”梁世儒看苏芸暖:“本官答应你治病验药,也是想要为薛丁元寻到脱困的法子。”
苏芸暖起身,鞠躬到地:“求大人网开一面,民女一个人忙不过来,能否法外施恩把薛郎中先放出来帮衬一把,别人我信不过。”
“为何信不过呢?”梁世儒问。
苏芸暖苦笑:“能知道救死扶伤在前,谋利在后的医者不多,人都是吃五谷杂粮,有七情六欲的,想要趁此机会大发横财不难,民女不敢说薛郎中是清白的,只求大人不要寒了一个好郎中的心。”
梁世儒探究的看着苏芸暖,一个小小的民女,不卑不亢,对答如流,甚至还要旁敲侧击的帮助薛丁元,胆量不小,更颇为聪慧。
“那就好好治病吧,薛丁元也先过去帮忙,一切都等看出药效后再说。”梁世儒说。
苏芸暖抬头看着梁世儒:“曾经有个人对民女说,大人是个好官,民女信了。”
梁世儒摆手:“不提那些了,这青牛县罪人的名是摘不下去了,罢了,罢了,你需要什么尽管说。”
有家奴打扮的人急匆匆的来到衙门,梁世儒看到后先让人带苏芸暖去休息。
苏芸暖离开的时候隐隐约约听到那家奴带着哭腔说着老夫人要寻死的话,回头看了眼,看到梁世儒急匆匆离开的背影,苏芸暖抿紧了唇角。
这一次苏芸暖被带去的是衙门后院的厢房里,衙役离开的时候低声和婆子说了几句,婆子惊异的看着苏芸暖的方向,连连和衙役点头。
“姑娘,喝点儿水吧。”婆子依旧是满脸横肉,但态度好了很多,殷勤的给苏芸暖倒水的时候,忍不住问:“姑娘要在义庄治病?”
“嗯。”苏芸暖接过来水碗:“谢谢大娘,大娘若信得过就告诉亲朋一声,这次是为了证明药是治病救人的,只能治二十人。”
婆子面露难色。
苏芸暖淡淡的说:“大娘无需顾虑,我可画地为牢,绝对不会离开这里半步的。”
“唉。”婆子叹了口气:“姑娘能这么想真真是救了我一家人,我回去说一声,一盏茶的工夫就回来。”
苏芸暖巴不得婆子赶紧走,她现在需要药,刚才看到祈煊了,她料想祈煊会来见自己。
婆子急匆匆离开,苏芸暖就推开窗子站在窗口四处张望,看到祈煊快步过来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说一句:幸好!
祈煊闪身进屋,苏芸暖抬手关了窗子。
“在义庄?需要多少药?”祈煊开口就问。
苏芸暖点头:“你快去快回取来一篓药,余下的让段叔送百草堂,家里那边也要劳烦祁公子多多费心,让乔叔他们看好了家,别人我不担心,但潘二林为人坏透了,怕他对大院里的人不利。”
祈煊点头:“你照顾好自己。”
苏芸暖也不废话,让祈煊快去快回。
祈煊纵身上房,再一越身不见踪影,苏芸暖坐下来喝水,一碗水还没喝完,婆子就满头大汗的回来了,进门也不说话,直接就跪下了:“姑娘,我信得过百草堂的薛郎中,也信姑娘,救我儿孙的恩情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苏芸暖伸手扶着婆子起身:“大娘不必如此,治病救人本来就是学医的本分,此番落难也是因为世道不好,大家都不容易,我一定尽力救治,只是大娘要告诉我他们的姓名啊。”
婆子擦眼泪:“我夫家姓周,儿子叫周德才,孙子叫周福生。”
“周大娘放心吧,我记下了。”苏芸暖坐下来,看似随意的问了句:“县令大人的高堂可是不舒坦?”
周婆子点头:“确实如此,我听府里做事的姐妹说过,梁老夫人得了怪病,时常腹痛难忍,小解带血,犯病的时候就恨不得一头撞死,都好几年了,大人是个孝子,可就算是孝子也没办法替老夫人遭罪,你说是不是?”
“那是。”苏芸暖附和了一声。
周婆子眼睛一亮,问:“姑娘既然善医,何不试一试?若是有了救母之恩,那可不得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