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师叔明鉴。”
钟灵墨卷起书卷,拍打着手心。
“你在练心,亦在练意,剑心与剑意同时进行,出剑速度也无耽误,实属妙才。”
杨涅听后,躬身行礼,“师叔谬赞了。”
“不骄不躁,但是,你为何刻意压低剑出鞘的音量!”钟灵墨负着手,神情瞬间严肃,“这些,是谁教给你的?”
杨涅瞳孔微缩,阎老之事必定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没有谁教给我,弟子只是觉得,若想修得剑心,就必须每一剑都要用心。”
“既然要用心,自然会心有所向,剑,就有所指。”
“你的剑练了几年?”钟灵墨问道。
杨涅也并不隐瞒道:“五年,但在入了宗门后,弟子这才发觉,自己以前,不过是为了练剑而练剑,只注重剑招,却忽略了基础。”
钟灵墨深深看了杨涅一眼,然后手一扬,杨涅只觉得手中一重,一个水壶顿时出现在自己手中。
“师叔,你这是?”
钟灵墨淡淡道:“安灵茶,你刚练完剑,剑心与剑意还未内敛,喝了它,有助于你平复内心。”
“可是……”杨涅不解,明明第一次遇到钟灵墨时,他对自己还很不待见,为何现在……
钟灵墨却是随手拨弄了下他那乌黑的长发,一身慵懒的书卷气,借着微光撒落四周。
“放心,经过方才的谈话,你的身体已经做出休整,无须担心大量饮水带来的后果。”
不过,杨涅其实在意的并不是这些,但是钟灵墨所言却是其头一回听。
“是。”杨涅扬起水壶,茶刚入口,一股清凉之感便席卷全身。
明明茶是热的,可经络间流淌的灵力却因此得到平复。
“好茶!”
钟灵墨收回茶壶道:“确实是好茶,一壶三百灵晶,结下账吧。”
“啊?”杨涅一愣,连忙伸手抠向自己喉咙,“师叔,你等我,我现在就把水都吐出来。”
钟灵墨却是抬抬手,阻止了杨涅的行为。
“开个玩笑,我刚刚的笑话,不幽默吗?”
杨涅顿感无语。
钟灵墨则是看着杨涅的脸,再次回归正题,道:“以心练剑,才能练成剑心,那你可知剑心之后是为何物?”
杨涅一时间还没能接受钟灵墨的交流转变,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钟灵墨也是淡然一笑,道:“剑心之后,为剑胆,剑心成,剑胆出,剑胆不出,剑之一途,难以纵横天下。”
“其实,这个道理在外院的授课中都会提到,不过真正能做到的,就是放眼所有用剑的精英弟子,都不多。”
杨涅点了点头,道:“弟子知道了,我一定会继续努力。”
可钟灵墨却是顿了顿,道:“怎么努力,我不管你,但你控制长剑出鞘的音量是要做什么?”
杨涅思索再三,道:“钟师叔,弟子认为,在整个战武大陆,对于任何刀剑来说,就算是神兵,那都是带鞘的。”
“因此,只要带鞘,自然就会在出招时发出声响,更别说是有些用名贵金属制成的剑鞘或刀鞘。”
“不错。”钟灵墨点点头。
“所以,弟子觉得,一旦出招时发出声响,那就是给了敌人防备的时间。”
“一旦敌人有所防备,弟子本来先手的优势,可能也会变为劣势。”杨涅侃侃而谈地道。
而这些,也是杨涅在参悟阎老那一记手刀后,一遍遍出剑,归鞘所领悟得来。
钟灵墨眉头微皱,“你练剑是为何?”
杨涅也是面色一冷,道:“杀人。”
他身负血海深仇,即便是如今,他依旧会梦到那夜的挖骨之行,后背的伤痕虽然不在,但那股寒意却是永存。
“弟子身负血仇,练无声剑,就是为了攻其不备,一击毙命!”
“然而,杀孽太重,终会是伤人伤己。”钟灵墨劝说道。
“只觉苍天方溃溃,欲凭赤手拯元元。”杨涅境界虽低,但一身信念从不低人一头,“师叔,你真觉得,赤手空拳,不杀人,就能拯救黎民吗?”
“一将功成万骨枯,没有一个盛世不是用人头、血海铸成的。”
“弟子练无声剑,其实也是为了对方死前不太痛苦。”杨涅莞尔一笑,“杀人于无形,就是我对敌人最大的怜悯。”
“杀人于无形?”钟灵墨的眼神猛然犀利起来,
“杨涅,你杀心太重,我们正道人士应当守护世间,化解恩怨,而不是以战止战,以杀止杀。”
“我们行事当光明磊落,不该与魔门之人同流合污。”
杨涅却是反驳道:“钟师叔,那难道咱星衍剑宗的所作所为,就都是光明磊落吗!”
“住口!”钟灵墨听后,怒气顿时升腾,但他却对杨涅的话无法反驳。
最后,钟灵墨也是平复气息,略感疲惫道:“你须知,在这世上,还是有很多值得你热爱,也值得你牵挂之事。”
“练剑,不一定为了杀人,也可以是为了守护。”
“用自己的剑,守护自己在乎的人,或者事。”
“冤冤相报何时了,能不杀,便不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