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祁暄拉着出了赌坊,至于那些银两,她记得祁暄命人送回王府了,应当……还在吧。
染月才想起这回事,回道:“婢子瞧着这银锭不好安放,便私自做主拿出去换成银票了。”
“也好。”明琬颌首,伸手揉了揉眉心,想起今日得到的蛇心草,心情大好,困意也随之消散,取下囊袋交予染月,吩咐道:“妥善放好,待我集齐了最后一味药材便可炼制解药了。”
染月应声,两手接过囊袋,她跟在明琬身边数月,自然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也是明琬能留她在身边的原因。
待行至门口,夜色浓重,院子里那少年一身白衣,倒是格外显眼。染月本想离去,看到那少年衣衫单薄,站着不发一言,也不知来了多久,瞧着也怪可怜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公主苛待下人。
皱着眉朝那少年走去,才想起这少年也没个名姓,叹了口气道:“夜色已深,你且先回去,莫要惊扰了王妃歇息,王妃喜静,最不喜旁人打搅。”
少年低着头不说话。
染月素来不是多嘴之人,摇了摇头便离开了。王妃回府至今也没提起这少年,想是也没放下心上。王妃身旁不缺小厮,这少年小小身板,瞧着也不是个习武的料,便是平常打打杂也用不上他。
待她放好药材,端着漆盘回来,这少年还跟一块木头般站在那,正要出声训斥,便看到明琬披了薄衾斜倚在门廓上,“染月,带他进来。”
明琬斜卧在美人榻上,青丝半挽半披,身着素色织绵长裙,手里拿了本诗集,翻了几页便觉乏味,干脆搁在一旁闭目养神。
她方沐浴出来,便看到院子里杵着一个人,这才想起她带回来一个少年。不怪她记性不佳,委实是这少年跟了她一整天也闷不吭声,跟个透明人似的。
染月端了糕点放下,回头看了眼那少年,明琬不出声,她便在一旁站着。
少年跟在染月后头,一进屋子便被屋里的暖意包围,悄悄抬眸看了眼榻上青丝半挽的女子,又觉得冒犯,一双眼睛恨不得将地面盯出个洞。
他猜到明琬身份不凡,却没想到她是殷国的宸王妃。
明琬睁开眸子,正要开口才想起这少年无名无姓,轻笑道:“你既跟了我,给你取个名字可好?”
少年愕然,抬头看她一眼,见她笑意盈盈,不知为何竟有些紧张。
明琬捏起盘中的一块糕点,沉吟了片刻,缓缓开口:“小白,小黑……我瞧着小七不错。”
少年闻言瞳孔放大,差点就要当场跪下,他虽大字不识不个,也辨得出这是些猫猫狗狗的名字,这种名字也是眼前这个风华绰约的女子能取出来的?
染月站在一旁掩嘴轻笑,王妃好玩的性子又出来了。
“行了,不逗你了。”明琬拿起一旁的诗集,随意翻了几页,目光落在一页纸上,朱唇轻启,““青叶赤华,名曰若木”,日后你便唤若木如何?”
少年自幼没读过书,不懂这两字的意思,但听起来总好过小黑小白,立马就跪下磕了个头,“谢王妃……”话到一半又觉不妥,忙改了称呼,“谢主子赐名。”
明琬看这少年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想来在妙春堂门前凶狠的架势都是装出来的,可惜道:“可惜不是个习武的好苗子,也罢,你暂且先跟在我身边。”
即使是个习武之才,她也不会想着多一个便宜徒弟。
少年眸色一黯,暗自握紧的拳头,他自幼被卖到黑市,好不容易逃出来也手无缚鸡之力,跟着一帮小气丐好歹能讨些吃食,运气好些也能趁乱偷些银子,之后又是一顿毒打……
他自幼羡慕那些武功高强的人,如果他也能有那么厉害,别人对他拳打脚踢之时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不必丧气。”明琬将他的失落看在眼里,笑道:“待过一阵子,我便开始教你识一些药材和基本医理,正好我还缺个打下手的,你若肯下功夫,日后在医毒之术上定然有所成就。不过有言在先,我身边不留忘恩负义,心术不正之人。”
换作平常,她是不愿这般麻烦的,带回来随意派些话计便不管了。她若不说,这少年怕是永远也不知他是因着这蛇心草才因祸得福。
那南境女子想拿他试毒炼药,她可没有将活人生生做成药人的嗜好。
若木依旧杵着不说话,明琬抚额定,这少年委实木讷了些,往好处想便是沉得住气,不然早被那些人欺负死。
“我乏了,下去罢。”明琬摆手说道。
染月和若木应声,少年偏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染月,反被瞪了一眼,讷讷低下头,恭敬退了出去,走前不忘把门关上。
屋里很安静,只余明琬一人呼吸清浅。她躺着,闭上眼,想起今夜灯会上那人的笑颜,微微弯了唇角。待自己意识到这点,攥了攥被角,转了个身睡下。
总归只差一味药材,离毒发时日还长,她中毒之事暂且先不告诉他了。
染月出了院子,回头瞧见那少年不远不近地跟着她,笑道:“王妃给你取名若木不无道理,我看你还真像一块木头。”
她到现在都不明白公主为何留下这么棵小瘦苗,还要亲自教他医理。这少年除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