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这处院子可还合您心意?”吴伯看了眼明琬的脸色,又道:“您看,可还有什么要添的?”
“吴伯有心了,这样就好。”明碗一路走进内室,掀开月门上垂挂的珠帘,里头便是卧室。
只见当中摆着一张如意圆桌,上置素铜花壶,回方卧榻的对面是一座梨花木梳妆台,妆台左侧架子上挂着浅茉色纱帐,右侧是三扇雕花刺绣屏风,隐隐约约可见一床凤尾琴。
雅致不奢华,是她喜欢的风格。
明琬点头,吩咐道:“我这人不喜奢华繁琐,日后不必往我院里送丫头婢子。”
吴叔连连应是,脸上也是笑开了花,一路随着明琬走到小厅。
明琬接过染月递来的茶水,径直坐到榻上,见吴伯没有要走的意思,纳闷道:“吴伯还有事?”
吴伯脸上笑意不改,身子更低了些,“殿下交待了,以后您便是这王府的主母,从前这府中也没个女主人,府中一切事务皆由老奴和两个嬷嬷打理,如今您来了,自然由您执掌中馈。”
明琬进来连口茶水都没来得及喝,骤然听到这话,差点呛到,“您是这府中的管事,对府里的事宜比我清楚,从前怎样现下就怎样,你回去告诉殿下,我在黎皇宫养尊处优惯了,内宅之事委实不在行。”
她虽嫁来了殷国,端庄贤淑,相夫教子那一套面上做做还行,真要她待在内宅一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自幼跟国师学的是文武诗画,人心权谋,虽无远大志向,怎肯安心做深宅大院的贵妇小姐。
吴伯面色为难,他兢兢业业跟在殿下身边几十年,家中尚有两个孙儿,盼了多少年才盼来了一位正尔八经的女主人,眼看着就能回乡下颐养天年,这……
明琬看着吴伯,笑道:“吴伯不必为难,您就这般转告殿下,在闺中也无人教过我打理内宅,若在我手中出了差错对王府也不好,想必殿下会体谅的。”
要她管家,哪日她便将这宸王府给败了。
“这……”吴伯还是有些不甘心,试着劝道:“咱们府中上下加上仆从婢子也没多少人,比起京中诸位皇子大臣府中可差远了。再说您是当家主母,这是您的分内之事,老奴怎敢僭越?”
“吴伯是府中的长辈,连殿下也要敬您一分,府中下人谁敢说您僭越越……明琬揉了揉眉心,又揉了揉太阳穴,“我乏了,吴伯站了一天想必也累了。”
吴伯无话可说,又不敢再劝,只得垂着头告退。
走出院子,方才想起什么,重重拍了下头,他真是老湖涂了,险些忘了殿下大婚休沐三天,得将此事尽快告知殿下,别的不说,他还想早日退休陪孙子呢。
吴伯哭丧着脸朝祁暄的书房跑去,
祁暄的书房离明琬的院子不远,以吴伯急切的心情,不到半盏茶便到了。
书房外站着的待卫看到吴伯匆忙跑来,两人对视了一眼,应是府中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很自觉地让了道。
吴伯进了书房,抚着胸口喘了几声气,方将明琬说的话一句不落地转告给祁暄。
祁暄见吴伯一脸凝重的表情,放下手中公文皱了皱眉道:“养尊处优……她真这么说的?”
“是啊,老奴按照您的吩咐整理了府中的账薄,还没给王妃送去,王妃她……”
吴伯见他不语,为了自己能早早退休,硬着头皮道:“王妃身为咱们府中的主母,哪有不管事的,若传出去让人觉得殿下苟待王妃就不好了,殿下您看……”
祁暄盯着折子看了片刻,抬头道,“本王从不插手中馈之事,这些年府中也没个女主人,吴伯跟在我母后身边多年,本王将府中之事交于你打理,自是信得过你的。”
言下之意,便是不让王妃插手王府内宅事务?
吴伯后知后觉,讷讷道,“殿下是不信任王妃?”
“本王并非不信任她。”祁暄坐直身子,倾碗将冷掉的茶水倒入案边盆栽,嗤笑了声,“这些年各方势力费尽心思往王府安插眼线,本王又常年不在府中,底下的人胆子便愈发大了起来,明里暗里亏空数目,从中捞取油水,大皇兄势力渐弱,内外朝势力盘根错节,在这个节骨眼上,免不了有人蠢蠢欲动。”
“若是普通敛财便罢了,一顿棍捧撵出府去,就怕起了别的心思……”祁暄顿了顿,眸中尽是凉薄之色,“是时机将他们清理掉了。”
吴伯恭敬道:“这些年殿下不在府中,朝中各方权贵包括皇后往咱们府里塞了不少人,老奴怕惊动了暗中势力,故不敢轻举妄动,这次殿下是想连根拨起?”
雍王殿下入狱,朝臣百官齐齐上奏严惩雍王,一部分雍王的势力四处求援,对此陛下态度不明,卧病在床或许是幌子……
祁暄玉指轻叩桌面,面容寡淡,“执掌中馈之权还是交于王妃,你负责暗中协助,她作为败国公主嫁给本王本就备受争议,届时少不了有人说闲话……明日你便将府中账册给王妃过目。”
他不做亏本的买卖,她若能发现当中端倪,借此在府中站稳脚根,也省了他多费心,如若不能……
养个看着养眼的闲人也无不可。
吴伯揩了揩虚汗,无声叹了口气,说白了殿下还是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