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十六年,殷国与黎国交战,殷国铁骑骁勇善战,连破黎国五座城池,一路直逼黎国都城。黎国不忍百姓流亡,遂提出和亲事宜,并每年奉上奇珍异宝,钱粮马匹,以示臣服之心。
雪簌簌地下了一夜,空气中弥漫着透骨的湿气,寒风一吹,天牢深处灯火忽明忽暗,时不时传来诡异的声音。
昨日的炭火燃烧殆尽,隐隐发出微弱的吱嘎声,天牢内很暗,只有几缕亮光透过锈迹斑斑的铁窗射进来,照在里头那具伤痕累累的躯体上。
明琬睫毛微颤,艰难地睁开双眼睛,忽而又闭上,半个月了,距离她被关进来的那一日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除却第一日她被皮鞭抽得遍体鳞伤,后面便再无人来了,就好像宫里头的人忘记了她这位五公主的存在。
在牢中的这几日,明琬脑海里总在回想那一日的经过,她为她的弟弟背下了了杀害太傅的罪名,而父皇并未彻查便相信了她的一面之词,将她打入大牢……
父皇有意保下她的弟弟,便无情地舍弃了她,真是可笑,她千方百计护着的好弟弟竟与父皇演了这样一处好戏,戏起戏落她都被蒙在鼓里。
咣的一声,牢门门锁重重落下,从外至里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终究等不及了么?
明琬看到老太监披着佛尘走进来,身后内侍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内摆放的是白绫……以及鸩酒。
明琬无声地笑了半晌,抬头时眸中已无半分悲喜,“公公是来送我上路的?”
老太监皮笑肉不笑,“五公主还年轻,倒不必如此悲观。”
老太监从袖里掏出一份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五公主杀害太傅一案尚有疑点,今幕后凶手已伏法,五公主无罪肆放,钦此。”
明琬尚来不及惊愕,老太监便将圣旨收起,往身后招手示意。
老太监接过内侍手中的托盘,躬身递到她身前,阴阳怪气道:“生路亦或是死路皆在五公主一念之间。”
“父皇这是何意?”明琬略微艰难地站起身,轻靠着天牢内壁。
“陛下仁慈,不忍五公主您身首分离,便给了您一条活路。今我朝兵败,需一位公主自愿前往殷国和亲,您若愿意,便饮了这杯酒,您若不愿意,大可选择这三尺白绫。”
老太监放下托盘道:“五公主是聪明人,莫要辜负陛下一片苦心,要知道,后宫并非只有您一位公主。”
明琬抿嘴凝视着眼前的托盘,她一向惜命,父皇是算准了她会选择喝下这杯毒酒,至于杀害太傅的是谁也已经无关紧要了,一个稍微有点份量的替罪羔羊便足以堵住悠悠众口。
明琬的目光停留在那三尺白绫上,片刻便执起旁侧的酒杯一饮而尽。
事到如今,她已别无选择。
老太监笑盈盈道:”那咱家便可回去复命了。”
“五公主放心,此酒并非鸩酒。”
明琬冷笑一声,接过圣旨径直往外走去。
一路上的丫鬟见着明琬低头行礼,待明琬走远后,她们便抵着头窃窃私语。
明琬回到自己的宫殿,看到寝殿周围的侍卫,不用想也知道是父皇派来的。
一众丫鬓看到明琬连忙准备药膏热水,却无人敢靠近她。
众所周知,五公主是个难伺候的主。
明琬独自坐在屏风内处理自己的伤口,时隔多日未清理,有的伤口早已结痂,绽开的皮肉连着里衫,混着一股血腥味,稍一用力便是撕裂般的疼痛。
明琬疼得皱了皱眉,幼时她便不受待见,为了讨生计,便帮太监宫女做些粗话来换饭食。
那时她在宫里就是个小透明,因缘巧合下进了太医院,太医院院正是个好人,见她有医学方面的天赋,便决意将毕生所学传于她,自从太医院院判死后,这宫里便无人知道她懂医术。
“公主,婢子来为你上药。”青芜端着铜盆走了进来。
与往常不一样的是,这婢子今日过于安静。
明琬看到她拿着湿巾的手微微发颤。
明琬穿戴好衣物便坐在一旁看着眼前的婢女忙活。
许是明琬看她的眼神让她感到心虚,青芜忙跪在明琬脚下,哆嗦道:“婢子,婢子是否做错了什么惹公主生气?”
明琬轻笑,一手撑着下颚道:“青芜,你知道被冤枉的感受吗?”
青芜一征,慌乱地朝明琬爬来,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果然是她,她身边鲜少有信任的人,而青芜是她身边伺候的最久的。
“可我知道,比起被冤枉,被亲近之人背叛的感受更让人痛心呢。”
“青芜,这是本公主赏你的。”明琬指着眼前的酒盏,淡淡开口。
青芜惊恐的望着明琬,眼神里充满抗拒。
“放心,这酒可是真正的鸠酒,我要杀一个人,哪来那么多弯弯绕绕。”
“公主,公主饶命啊,是他们逼婢子怎这么做的……青芜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婢子,婢子还有母亲要奉养……”
明琬站起身凑近青芜,“我记得,几年前你母亲重病,是我救了她,你父亲在太医院的差事还是我帮他找的。”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