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徽月一再坚持,沈亚兰也就没再说要摊钱的话,只是想着以后她多去山上捡柴回来给她用就是。
把砌灶的想法跟霍砚行讲完之后,他沉吟一声道:“行,我下午拉材料过来,砌好之后烧火烘干,你晚上就能用了。”
程徽月‘啊’了一声,“这么快呀...”语气说不出的失望。
她还以为能砌个两三天呢。
霍砚行一时哑然,“你...不是急着用吗?”
程徽月想说其实不是很急,但瞥见沈亚兰亮晶晶的眼睛,一副‘我今晚就要宠幸它’的模样就没说出来。
“嗯...我急着用。”
量完尺寸,霍砚行把竹篓递给程徽月之后就离开了。
程徽月拎着竹篓掂了掂,感觉能有十几斤。
虽然早就知道里面是牛肉,但她此时还是有点迫不及待地想打开看看。
她拆掉包裹严实的五层油纸包,里面鲜红的肉色就露了出来,整整一大块牛里脊,还很新鲜,不过牛肉边怎么还有一个小纸包?
程徽月还没来得及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凑过来的王晓梅挤眉弄眼地说道:“哦哟,是肉啊!程知青,你跟他啥关系啊?居然送你这么大一块牛肉!”
她说完,不少知青都望了过来,打量猜测的目光大部分倒没什么恶意。
毕竟只是一块肉,两人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接触。
只不过他们透露出来的情绪让程徽月很不舒服。
刚才霍砚行一进来他们就这样,好像他是什么洪水猛兽全都避着走,一旦沾上就惹了晦气似的。
而霍砚行也不在意,像是已经习惯了。
她一想到这,心里就为他难过。
明明是上过前线保家卫国的战士,却只能无奈困居在这个小村落,忍受所有人的冷眼和歧视。
王晓梅见她脸色渐白,以为她害怕自己戳穿他们的关系,语调变得意味深长。
“程知青你也真是,怎么能跟那个人...唉,你刚来不知道,他们家成分不好,而且那个霍砚行还跟村里的寡妇有一腿,听说还杀过人呢,长得又凶,一看就不啥好人,你可得警醒点,别被他给...那啥了!”
她看似关心提醒,其实言语间对霍砚行极尽贬低,话里话外又暗示他们关系不清白,任谁听了都要以为两人干了见不得人的事。
程徽月听得心底滋滋冒出了怒气,他们对他不了解,疏远他也就算了,这是时代背景和霍砚行本身性格造就的,她怪不了谁。
可这个王晓梅一再在她面前蹦跶,抹黑他,是真当她是泥捏的吗?
她沉下脸,冰冷的视线射向她:“你有证据吗?”
“啥?”王晓梅一愣,随后讪讪笑道:“还要啥证据,村里的人跟他呆了这么久,他们说的还能有假?那么多说他的呢,总不会都是空穴来风吧?”
程徽月盯着她:“没证据,你就是污蔑,我可以去警局告你。”
王晓梅脸色变了:“我不就是说说么,村里人都这么说的,你干啥揪着我不放啊?我可是好意提醒你,你咋不知好歹呢!”
程徽月声线更冷:“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你自己没眼睛不会看吗?你的脑子是摆设吗?他是打你了、骂你了、还是抢你钱了,你要在背后这么诋毁他?”
“王晓梅,你怎么也读过书识过理,我也不求你有多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但最起码的闭嘴两字你能做到吧?”
“你除了知道霍砚行的名字,记得他的长相,听过他的风评之外,跟他说过话吗?相处过吗?”
“只凭三言两语你就否定他的为人,成为谣言传播者,只能暴露出你的狭隘!愚蠢!还有那恶毒的小心思!”
“我警告你,霍砚行是我的救命恩人,他人品如何我分辨得清,用不着你在这假模假样地提醒!若在敢让我听到你口中说他一句坏话,别怪我不客气!”
一番疾言厉色的驳斥训得王晓梅面色青白,站在程徽月面前好似赤身裸体,所有的阴暗算计都无处遁形。
“...”她眼神闪烁地躲开程徽月凌厉的视线,嗫嚅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
怎么辩解?她本来就是空口白牙地引导别人想歪啊...
周围的知青们听完也不约而同地都安静下来,表情有些羞愧。
其实程徽月的话又岂不是在说他们呢?
凭成分和他的名声就对他抱有异样的眼光,可笑他们还自恃知识分子,竟也是这么‘以貌取人’。
其实根本他们没人见过霍砚行杀人,打人,还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说的人多了,他们也真的信了。
可以他的成分,如果真的做过那些事,恐怕早就被拉去劳改枪毙了,村里人根本容不下他。
如此大的逻辑漏洞却被下意识忽略,全是因为先入为主的偏见而已。
程徽月收拾完王晓梅,不发一语地进了屋内。
她取出牛肉侧边藏着的小纸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两沓干净崭新的大团结,下面还压着一张纸条,墨迹苍劲工整,别有一分傲气。
‘两千元整,用于吾妹之调理费用,切勿推拒。——霍砚行留’
程徽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