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认识她之前,程徽月对于父母弟弟称得上是无私奉献,虽偶尔难过有怨念,可她从小根深蒂固被灌输的理念就是‘一切以弟弟为主’,‘女孩只需要等着嫁人就好’。
或许在常年压迫里,她心底有个声音在说,这不对!她不应该是这样的!
但所有的反抗和逃脱心理都被孝道和恩情压的死死的,不曾爆发。
也就是下乡插队之后,父母越发变本加厉,她累积的失望终于像个气球鼓了起来。
而沈亚兰,就是那根戳破气球的针,也是助她自我生长的沃土。
程徽月打了水用湿抹布把床铺上的灰尘擦拭干净,然后将买的麦乳精,大米,富强粉,还有雪花膏,布匹一类的装到空余的柜子里。
从供销社买来的东西不好放在空间,摆在这里也不安全,她记得上一世王晓梅可没少偷摸拿别人东西。
她从空间里找了一把锁头,顺手锁住柜子。
目光落到旁边的占了一角的缝纫机后,突然感觉有点冲动消费了。
四人间宿舍本就面积小,她应该等过几天一个人去镇上的时候再买的,这样就可以直接放空间里,还能在里面做衣服。
不过像现在这样过了明路也行,不用找借口出去避人...
她一边思索着,很快就收拾好了行李。
外面的知青已经去上工了,梁菲美美听了王晓梅的马屁,还给她送了一盒饼干。
结果人都光了她才想起自己行李还没搬。
“...呼,累死我了!”她拖着行李箱进屋,在看到里面的光景时,惊到了:“我们就住这种鬼地方?!”
平房外糊了石灰好歹装饰了一下,但屋里确实寒酸。
两个铁架子上下铺,木板床,踩得夯实的泥巴地,两张长桌,四个破柜子。
梁菲毫不顾忌地表现出嫌弃:“我爸厂里的看门狗都比这睡得好!”
程徽月嘴角抽搐,没见过谁把自己跟畜生比的。
不过她一句话没说,拿上知青下乡的证明材料往外走。
“你去哪?”梁菲不满地问。
程徽月瞥她一眼,没理会,甚至加快了脚步。
“喂!”梁菲见她无视自己,生气地上前去拽她,可程徽月插了翅膀似的,转眼就消失在门口。
“没素质的乡巴佬!”她跺了跺脚,低骂一声。
本来想让她帮自己搬行李,顺便把床收拾了,她就勉强原谅她在车上的无礼。
没想到这乡巴佬这么不识抬举!
她气冲冲地转身,看到程徽月收拾干净的床位后一顿,走上去把她的东西全部扔到另一张床上。
...
程徽月是要去二大队办公室领粮食的。
虽然距离前世下乡已经过去十多年,但最近她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很轻松就找到了路。
走了没一阵,远处突然传来几道声音。
“霍砚青,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就放你一马!”
“你一个黑五类,哪来的钱买糖,肯定是偷的,不交出来的话我们就去举报你,让你挨批斗!”
“这是我哥给我的,不是偷的!”
“还撒谎,你哥也是个黑五类,他肯定也是去偷的!”
“你放屁!”
“啊!”
“狗崽子!还敢动手,兄弟们,揍他!”
程徽月在听到霍砚青三个字的时候就迈开了腿。
如果不是同名同姓,那个孩子肯定就是霍砚行的弟弟!
上辈子霍砚行孤零一人,至亲都相继离开他,他弟弟就是最先出事的。
程徽月眉头一跳,大步赶了过去。
田埂边的树下,几个十来岁的小孩扭打在一起。
其中最瘦小的那个几乎被压着打,但那张与霍砚行五官有几分相似的的脸上丝毫没有惧意,通红的眼眶里全是不要命的狠劲。
他一个人什么阴招烂招都使了出来,那几个男孩也没落什么好。龇牙咧嘴地叫唤。
“艹泥玛的!你还咬人,果然是条狗崽子!”晒得黢黑的一个小胖子面目狰狞,直接一脚踹过去。
还没到霍砚青的脸上,他身体猛地被人拽了一下,往后蹬蹬倒了几步。
“谁啊...呃,你谁?”他愤怒的表情在看到程徽月时愣了一下,然后他就想起前几天爷爷说有新知青要来村里的话。
他叉腰打量了程徽月一遍,瘦不拉几的,除了脸蛋好看之外,没啥用处。
像他奶奶说的一看就生不了儿子,只会勾引男人的小娼妇一样!
“你就是新来的知青?你知不知道我爷爷是谁,竟敢管老子的闲事?”
程徽月冷着脸,一手一个把压在霍砚青身上的小破孩扔开,检查过后发现没有骨折才放了心。
霍砚青从刚才就呆呆地望着她,听到小胖子的话后突然回神。
恶狠狠地朝她呲牙:“滚开!我的事儿不用你管!”
说完又冲小胖子放狠话:“李狗蛋,你有本事冲我来啊!”
程徽月看着面前浑身冒刺的小男孩,鼻子一酸,忍不住的心疼。
大概是爱屋及乌,即便和他没见过,但从霍砚行回忆时的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