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夷幽幽的回了屋内,嫣儿怯懦的上前,蹲下来说道:“姑娘……奴……奴帮您把这衣裳换了吧,这衣裳脏了。”
乔夷低头,眸光如鬼火。
嫣儿瞬间不安。
又来了。
她绝望的闭上眼睛。
乔夷猛地扬手,随后,小小的卧房内,满是嫣儿的惨叫声。
=====
平京城,大内。
昭阳殿。
沈皇后的贴身宫女朝云从内殿走了出来,看向正殿的那扇雕花屏风后。
清晨的阳光映照着少年颀长的身躯,他举着茶杯的剪影,似乎是这世间最美的丹青。
“将军,娘娘要见您。”朝云说。
沈裴推开屏风,赤金色面具的背后,眼眸流光微动,起身去往内殿。
殿内一股药香,床榻前也隔着一架硕大的屏风。
“长衣啊,你没事吧。”一道温柔和煦的声音如春风般拂来。
即便有屏风,沈裴还是低着头:“我没事。”
“上川的事情本宫都听说了,你要注意安全。”沈皇后说。
“姐姐不必担心。”
沈裴本想将宋玉和玉佩的事情说出来,但迟疑片刻,还是住口了。
他不希望沈皇后替自己操一点心。
“听说陛下最近都宿在魏贤妃那里。”
说到魏贤妃,沈裴的眸底似是万丈深渊,里面汹涌着的黑雾,几乎能泯灭这世间一切。
“魏贤妃年轻貌美,由她来伺候陛下最合适不过。”沈皇后轻柔的说。
貌美?
沈裴不屑,袖中的右手双指轻搓着:“放心吧长姐,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明天就是面见漠岭首领的日子。”沈皇后转移了话题,嘱咐道,“你安心受降就是了,不要羞辱他,他也是为了保护族民,才没有和你决一死战,做了你的俘虏。”
沈裴毫无异议的应声:“我知道了。”
“长衣啊。”
在他转身之际,沈皇后又突然说:“倒春寒,要多添衣,多吃饭。”
沈裴无声的点头,转身离开。
“嘶——”
殿外,有个小宫女不小心划破了手,疼的泪意盈盈。
朝云赶紧过来查看,责备道:“怎么这么不小心,还好没有伤到脸,女孩子这辈子最重要的就是这层油皮儿了。”
沈裴看着小宫女肌肤上浅浅的伤口,问道:“那么疼吗?”
小宫女连忙跪下说道:“回将军的话……很疼。”
“那么一点儿小伤口就……”沈裴说着,脑海中忽然闪过宋玉浑身的伤痕。
一个小伤口就足以让小宫女疼出眼泪,何况新旧疤痕层叠不穷的她。
沈裴有些失神。
回了沈府,他百无聊赖的坐在软榻上,看着在桌案前画画的申玉楼,挑眉道:“你就不能停一停?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国之圣手?”
申玉楼头也不抬,画纸上俨然是一件样式精巧的襦裙。
“这条襦裙多漂亮,拿到我名下的衣铺去卖,绝对会大赚一笔。”他说。
“上川城不比京城,民风没那么开化。”沈裴往嘴里扔了颗果子,“你画的这些样式,露的太多了,不会有人买,也不会有人租的。”
“谁说的。”申玉楼皱眉,“前两日我看账目,上次你说的那件太暴露的襦裙,已经租出去了,还是一前一后两位姑娘租的。”
他说完,对着沈裴会心一笑。
似乎话中有话的样子。
沈裴被他猥琐的眼神看的直犯恶心,扭过头去,用一颗果子打向申玉楼。
申玉楼灵活的接住,笑道:“少主,您就不想知道,租衣裳的是谁?”
“还能有谁。”沈裴没好气的说,“穿那种裙子的人,下流。”
“那宋玉也下流?”申玉楼挑眉。
沈裴身子一僵。
申玉楼咂咂嘴:“其中一位姑娘,就是你的小兔崽子宋玉呢。”又哎呀一声,“不知道她穿这么漂亮,要去见谁啊?那个李家的病秧子?”
沈裴的身子僵的更狠了。
他没回头,摘下脸上的面具,绝美的五官线条有些扭曲。
小兔崽子发育的那么好,要是穿上那件襦裙……
给李鹤看?
沈裴动了动手指,做了一个戳眼珠子的动作。
他深吸一口气,又掏出怀里的瓷瓶,那是按照宋玉留下的疗程方子,重新调制的药。
沈裴将药倒在指腹上,正准备抹向脸上的伤口,动作忽然一顿。
他没涂。
片刻,将瓷瓶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