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除了雇护院之外,难道就没去查这强盗的下落?你就不怕他下次带着自己的弟兄们来劫你?”
“殿下果真料事如神。”周蟾笑的谄媚,“刚死人那会儿,我们全家上下那都是吓得夜不能寐。草民也派人去查过,可是手底下的人哪儿有您有本事啊,没查到什么线索。”
司寻澈拿出了老县令给他列名字的那张纸,交给了周蟾。
“这上面的人可有印象?”
周蟾看了看名字,冥思苦想,可还是一脸的茫然。韩廷铮提醒道:“这些都是被你们抢了田地,活不下去,离开了杨柳镇的人。”
“原来如此……”周蟾讪讪一笑,而后让下人去叫了几个人来。
那几个人看着便是一脸的凶相,刚进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来打架的。
“干什么呢!还不站好了!”
周蟾呵斥了他们,他们才伏低做小地站在一旁,是十足的欺软怕硬的人。
“认一认,这些人都是谁,当时怎么抢的田地,可有打他们。”
韩廷铮说完,那些人就仔细地看起了上面的名字。
周家抢田地,也不是一开始直接打人的。他们会先找人把田圈起来,然后通知田地的主人告诉他们,这田他们买了。至于这买的价钱,自然是极低极低的。
那些百姓自然是不肯的。而后周家的打手们便会先言语威胁,半夜往他们家里扔东西。等到这些招数都不管用了,最后才会真的动手打人。
他们都是极有技巧的。就好像方长生。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被打得很惨,血淋淋的,谁人提起都得说一句“打的快死了”,但是其实,这些都只是皮外伤而已,并不会真的把人打死。
但是经此一遭,百姓们为了活命,自然只能签了字,任由他们把田地给抢了去。
这一系列的流程做下来,遇到胆子小的,不过一两日就能抢到田地。遇到棘手的,比如方长生他们一家,也磨蹭了一个多月之久。
周蟾不记得这些苦主,他只记得自己有哪些田地。可那些打手自然是记得的。
“这家姓谢的我记得。他们家有个十四岁的女儿。我们当时威胁说他要是不签字,我们就把她女儿卖去外地的窑子,后来还往他女儿的房间里塞了纸条儿。他们吓得立马就签字了。”
说起这事儿,那个打手还颇为得意。等发现花厅里的气氛不对,他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司寻澈的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让人听不出喜怒。
“继续说。”
“这个……这家姓冯,十几年前儿子掉河里给淹死了。家里就只有一对老夫妇,当天就签字了。”
“还有这家,孤儿寡母的,儿子才四五岁。之前都是把地租给别人种,他们家就收个租钱,平日里主要还是靠绣花挣钱。也是当天就签字了。”
“这家姓丁的,家里有兄弟两个,比较难缠。我们当时找了十几个人,把兄弟几个全都打断了腿才把字给签了。他们家里没人照顾,还是远房亲戚来把人给接走了。不然,这两兄弟得饿死在家里。”
“还有这家姓牛的,是个单身汉。长得是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但其实就是个软蛋。打了一顿,也签字了。”
打手们说完之后,花厅里面是长久的安静。周蟾也是屏气凝神地不敢说话。这些个打手说话真是不过脑子,也不知道修饰一下用词。光这五个人家,就已经是累累罪行了。
宁暮春突然抬了一下手,司寻澈才看到她原来在擦眼泪。她的眼眶红红的,看起来难受极了。
司寻澈在心底叹息了一声。宁暮春本就是个非常善良又容易心软的姑娘,早知道就不让她在这儿听了。
终于,还是韩廷铮打破了寂静:“你们就不怕他们报复?”
“之前就有人报复过,我们也可以收拾回去啊。他们再怎么报复,能有我们厉害?”
“咳咳!”周蟾用力地咳嗽了两声。要不是有大理寺的人在,他恨不得一巴掌呼过去。
真是什么都往外说!
“这些人离开杨柳镇之后去了哪里,你们可知道?”
众人纷纷摇头。
他们只要地,人去哪儿了,他们懒得管。
不过,一个打手犹犹豫豫的,说道:“这个姓牛的,我去年见到过一次。”
“继续说。”
“去年我去走亲戚,在京城城郊的一个村子里遇到了他。可是有一点很奇怪,他明明姓牛,叫牛大力,可是村子里的人管他叫常大牛。他把自己的姓都给改了!”
常大牛!
常大牛之前居然也是杨柳镇的人。
这实在是太巧了,不得不让人多想。
更何况,改名字还算是正常,哪儿有人会把姓也给改了的。
“三月,能画像吗?”
宁暮春点了一下头。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常大牛的画像就被画出来了。打手们一眼就认出这就是那个牛大力。
“这牛大力和方家的人原本认识吗?”
“这不清楚。”
“那你们知道小杨桃吗?”宁暮春问道,“牛大力和小杨桃认识吗?”
那些打手也都是混混出身,看到是个小姑娘问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