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暮春在大理寺待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里时光飞逝，宁暮春已经和大理寺的人都混熟了。
大理寺的厨子姓冯，大家都管他叫冯胖子。他有个十岁的女儿叫冯荔枝，乖巧可爱。冯胖子十分疼爱她的女儿，连带着也会给宁暮春和左秋月开小灶。
左冬寒是所有人里年纪最小的，一开始还会说几句不公平，结果换来的是所有人让他出去自己买去。
宁暮春在大理寺很开心，觉得生活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充实和有意义过。
再回想起自己追在司寻澈后面跑的那三年，真是把时间都喂了狗了。
“三月，来，过来。”冯胖子神神秘秘的，宁暮春就知道是有小灶，立马就过去了。
冯胖子打开了蒸笼，里面是一颗寿桃。
“冯胖子，你过生辰啊？”
“不是我，是陶大人。”冯胖子说着就把寿桃给切了，让宁暮春尝尝味道。
“陶大人致仕之后，就要回乡了。过几天是陶大人的寿辰，也是他在大理寺过的最后一个寿辰了。我打算做一个寿桃给他。”
原来是试菜。
宁暮春尝了一口。“挺好的，就是有些太甜了。陶大人年岁大，不好吃那么甜的。”
“怪我，怪我。我家荔枝就喜欢吃甜的，我一下给忘记了。别的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倒是没有。你的手艺没话说！”
冯胖子笑嘻嘻的，又去和面了。
宁暮春想了想，突然问道：“冯胖子，我初来乍到的，怕不懂规矩。若是陶大人生辰，我送个什么礼物比较合适？”
宁暮春人生的两段经历可谓是天差地别。前面十五年，她是没什么钱的农家女，后面三年突然就变成了不愁吃穿的贵女。以至于，她的金钱观在两个极致横跳，所以，她不知道给同僚上司送礼得是什么价位合适。
“瞧我这粗心大意的，忘记提醒了你。别处我不知道，不过我们大理寺若是过生辰，是从不送礼的。总归是大家互相送来送去，还得花钱，便都互免了。咱们也不去外头吃，就是我这儿加几个菜，再添几壶酒，说白了就是大家一起高兴高兴，你可千万别准备礼物啊！”
宁暮春恍然大悟，可是这心里头可还没底，后来又去问了左秋月，得到了一样的答复，她这才放心。
又过了几日，整个大理寺的人都聚在了一起。宁暮春仔细观察了一番，果然发现大家都是空手来的。
倒是赵强和韩廷铮提了十几坛酒回来。左冬寒看向了宁暮春，问道：“三月，会喝酒吗？”
宁暮春摇了摇头。
她倒是也会喝一些。不过女孩子喝醉了容易吃亏，她干脆就说不会喝，滴酒不沾最好。
厨房准备了十分丰盛的菜色，而且还花了很多的心思摆盘，尤其是当那个大寿桃被送上来之后，整个氛围达到了最高峰。
陶公轻举着酒杯站了起来，说道：“胖子，你也坐，我说几句。”
冯胖子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大家安静了下来。
“我陶公轻，不是什么聪明人，二十五岁才中了榜眼，也不会上下打点关系，走了不少冤枉路。虽然是榜眼，却还是被派到了外地做官，在外地辗转了十余年才回到了京城，进了刑部。后来，我在刑部干了五六年，最后，被调到了大理寺，任大理寺卿。这位置一坐，便是整整二十六年。”
“没想到，我终于还是要走了。”陶公轻说着，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在此，我要谢谢诸位对我的帮助和照顾。若是没有你们，我这大理寺卿只怕做不了那么安稳。”
“我一辈子没有家人，你们就是我的家人！”而后，陶公轻又将酒一饮而尽。
陶公轻眼含热泪，在场的人也都情绪低落。尤其是和陶公轻共事最久的赵强和王汉，也是热泪盈眶。宁暮春吃着玉带虾仁，显得格格不入。
可是没办法，宁暮春来大理寺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平日里和陶公轻也没见过几次面，实在是共情不起来。
“瞧我。”陶公轻快速地擦了一下眼泪坐下，“高兴的日子，说这些丧气话干什么。来，大家喝酒，吃菜。”而后，陶公轻看向了左冬寒，说道：“冬子，赶紧的，说几个笑话热热场。”
左冬寒不负众望，随便说了几个笑话，就让刚才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那些男人们喜欢喝酒，要喝到很晚。韩廷铮、钱勇和几个衙役今晚要值夜，不能喝酒，早早地就回去当值了。宁暮春和左秋月不喝酒，所以也没有待太久就回房间了。
“秋月，你今日不回家吗？”
“我怕他们喝醉了撒酒疯的时候吓到你。今晚就先住这儿吧。明天一大早，再帮着厨房把那些东西都给收拾了。今天晚上，他们肯定顾不上。”
等到第二天一早，宁暮春和左秋月就和几个杂役一起帮忙收拾碗筷。不少人昨日喝了酒，现在都还晕乎乎的。尤其是冯胖子，昨天显然是喝大了，早上大家吃饭的时候，那一口下去差点齁死人。
“你一会儿赶紧回去补个觉，中午可别再加多盐了。”赵强说着，又问道，“陶大人怎么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