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道边的风很大,草都有半个人高,风一吹窸窸窣窣的,好像草里随时会跳出一个怪物…
牛小宝抓着黄瓜的手紧了紧,看着小伙伴远去的背影张了张口。
别走啊……
但是他的话却没有说出口,他真的不是想抢他们的蛋,为什么他们两人都这么说他呢。
天空突然变得灰暗,阴沉沉的,眼看着大雨倾盆。
好些天都没有下过雨的河道,一下子就水位上涨了好高。
很快无处避雨的牛小宝就被雨水淋成了落汤鸡。
下雨天的河风格外的大,呼呼地刮,从四面八方吹过来,一阵一阵地扑在牛小宝身上。
这一处本就人烟稀少,此时又下起了大雨,更是没有半个人影。
“阿妈……”
牛小宝踩在泥地里,哆嗦着艰难的翻找,仍是不愿意放弃这个难得的获取野鸭蛋的机会。
雨水拍打的脸上,他一边找一把喃喃:“阿妈……小宝不怕…小宝找蛋…回去…给阿妈吃……”
他知道阿妈总是舍不得吃,有什么吃的都要留给他和哥哥。
但现在不一样的,阿婆说阿妈肚子里有了一个小宝宝,需要补充营养,可家里没有什么好吃的……
他阿爹这个人很奇怪的,有别人在的时候他对阿妈很好,可是没有人在的时候他就会变得像个坏人。
要是想让他阿爹去赚钱给阿妈花,是根本不可能的。
他只能自己想办法。
不知道在草地里找了多久,脚丫子突然触到一个凉凉的东西。
牛小宝低下头,扒开草丛小脑袋凑了过去,哇,好大一颗蛋啊!
他被眼前那比自己手还要大的蛋吓了一跳,但更多的还有惊喜,伸手抹掉脸上的雨水,哆嗦着小心翼翼地将蛋抱在怀里。
这边的牛小宝找到了心心念念的野鸭蛋就要往家走。
他站在河道这头望着上涨的河水左右为难,迟迟不敢上前。
河水已经将河道全部覆盖,来时的路此刻全都是湍急的河水。
另一边牛金柱也得知了自己小儿子不见的消息,他一脸愤怒,一把揪住惊慌的牛大婶,直接一手推搡在地上。
牛大婶被地上的尖石头刺痛手掌,艰难地撑住身子……
“小宝……我要去找小宝……”她木讷地爬了起来。
牛金柱冷笑一声,“你把我儿子给弄丢了,你这么大个人连个孩子都看不好,还有脸在这里喊小宝!我牛金柱怎么会有你这么没用的老婆!”
“你怎么不把自己给弄丢呢?”
他揪起牛大婶的衣领大力地摇晃,嚎着嗓子嘶吼道。
此时的牛大婶眼底没有半点怒火,她甚至觉得牛金柱说得对,她怎么这么没用呢?连孩子都没看住。
她脸上没有一点血色,嘴唇微抖,空洞的双眼茫然地看着前方。
牛金柱越看她这个样子就越恼火,明明做错了事情还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做给谁看?
当妈的人,就这么不负责任!
“你也配做小宝的阿妈!他本来就不爱说话,出去能上哪呢?今天你要是找不到我儿子,你就给我死去,不要回来了!”
说完他将牛大婶推了出去,扫了一下,抓起门边角落里的一把破雨伞,丢了过去。
格子色的破伞砰的一声落在牛大婶头上,牛大婶顿时吃痛转身。
“你踏马还不快去?!”牛金柱双目横对。
“我去,我现在……去找小宝!你和我一块去吧!”牛大婶咬着唇,脸上惨白一片。
牛金柱一听面上更加恼怒,“还用得着你这个不负责任的妈来告诉我吗?我自己儿子肯定要去找。”
再说小宝那么小,又是第一次跟家人分开那么长时间,还不知道现在有没有什么危险。
一想到自己儿子可能会有危险,牛金柱越想怒气就越盛,又大声吼道:“你踏马倒是去找啊!还不去!”
他每一声怒吼,就像一道惊雷打在牛大婶的心头。
他骂骂咧咧地撑着伞,直到出了自家院子才住了口。
最近一段时间安分不少的牛金柱这两天又开始手痒,前两天在沈家大院跟人搓麻将输了不少钱,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借来一点想逆风翻盘,结果又输了个干净。
今天才一起床就得知自己的小儿子失踪了,找了半天都还没找到人。
接连出了这两件事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他怎能不恼火?只能将一肚子的气全都撒在自己媳妇身上。
牛大婶手里的伞早就被打烂了,她拖着艰难的步子向前走,可没走多远啪一声趴在了雨地里……
她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使不出半点力气。
眼睛也费力都睁不开,可能要死掉了。
不!她不能死,她还要去找她的儿子,她的儿子还在等着她呢。
这时候,一旁的牛金柱恶狠狠地瞪着她,“要死啦!要死也去给我把儿子找回来再死!”
牛大婶撑开双眼,强烈的寻儿意志让她挣扎着拼命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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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河滩边的沈莘和沈谦,两人披着化肥袋子,头上戴着斗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