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沈莘再一次叹气,眉头也深深皱起。
要说这场闹剧,还得从她太爷爷还在世时说起。
那个时候她太爷爷是管着村里百来口人的治安大队长,说起来也算威风八面过。
可时局动荡好景不长,太爷爷死了,还留下了六个嗷嗷待哺的娃,也就是她爷爷的弟弟妹妹。
作为家里的长子,爷爷年纪轻轻便出门做活,工钱带回来交给太奶奶。
可爷爷也有孩子了,不止一个,有四个。
每月拿不到爷爷工钱的奶奶生活得异常艰难,一人拖着四个孩子,起早贪黑的出工。
时间一长,奶奶心生怨怼,气不过就带着孩子去爷爷做工的地方闹。
这一闹,工钱没闹到,结果把爷爷的饭碗给闹没了。
爷爷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十六年,也就是在这时结识了叶家的老爷子,曾经的地主,后来落魄也流浪在外做活计。
两人来自同乡,相谈胜欢,可人的际遇总是说不清的,有的人落魄了依旧能东山再起,而有的人却是穷一辈子。
叶家老爷子凭着自己的聪明果敢很快发迹,后来举家回了这里安享晚年。
而沈莘的爷爷因为打抱不平得罪了人,不得不东躲西藏。
那一年沈莘刚刚成型。
爷爷走投无路向叶家老爷子借了十斤粮食,五块钱便打定主意要远走他乡。
知道自己可能还不上这个恩情,爷爷就同叶家老爷子许下,将来等国安的孩子出生,若是女娃就给他们家做童养媳,若是男娃就做个上门的女婿。
而国安就是沈莘的爹。
爷爷许下这个亲后,也就不到半年的时间,噩耗传来,他骑着二八大扛倒在山沟沟里,没了声息,撞他的司机至今也杳无音讯。
我的爷爷呀,您死得好惨!
虽是新世纪的五好青年,但想到之前她娘同她讲起爷爷辈的故事也还是忍不住感叹。
不是个好爸爸但却是个好爷爷。
那个时候对于他们这个人口众多食不果腹的家庭来说,能去给叶家做童养媳或是上门女婿那都是祖坟冒青烟烧高香的事。
当时的叶家新媳妇刚过门,还是在沈莘出生一年后才怀上的孩子,一怀就是个男孩,这可把沈莘她娘乐坏了。
每天都念叨这事,可时间匆匆而过,却一直没见叶家上门来接亲。
时至今日,他们才知道原来叶家老爷子去世后,老太太把持着家里的一切,对这门亲甚是不满。
然后这才有了退亲之举。
沈莘望着还在嚎啕大哭的叶纪辰,对方张着嘴,眼泪簌簌而下。
在他身边的叶老太太冷冷地看了沈莘一眼,而后望向坐在正位上的灰白老头。
“老婆子我今日前来此地,是为了十年前沈家大爷与我那好心的老爷子许下的亲事。”
说到亲事,沈莘也看向高位上的老者,那是她爷爷的二弟沈光荣。
只见他面色一沉,紧抿着唇,好一会都没有吭声。
叶家老太太也沉得住气,那张明显写着不屑的脸上勾起一丝冷笑。
沈家大爷早亡,如今整个家族都是由二爷沈光荣主事,家族中大小事务也都要经由他来决策。
沈光荣向来尊重底下子孙的意愿,对于这场退亲,他心中不忿,但也不贸然出声。
而作为当事人沈莘,她早已知道流程。
亲事肯定是要退,该还的迟早都要还,只是要退也不能再被人家说成是命硬克夫,夫死克子。
这么大的莫须有罪名背在身上,这辈子走到哪都要被人指指点点。
这也是之前为什么每一世她都要远离这个穷沟沟山村的原由。
在这里,封建迷信根深蒂固,一己之力完全没有办法改变。
若是这一世从这里便没有这种说辞,那她将来的人生就会减少诸多遗憾。
沈莘收回目光,看向叶家老太太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淡淡的笑:
“亲事?我刚才已经说过,我接受。”
“是急不可待想迎我进门?”
“好好说就行,没必要哭成这样。”
“还是说…老太太终于发现我是天降神女,自觉高攀不上我?”
话音刚落,原本还在号丧的傻小子叶纪辰突然安静下来,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下一秒,竟哈哈大笑起来。
随着这声笑,倚在祠堂角落里的沈家小娃子也跟着小声嘀咕。
“她…真敢吹啊!”
“听婶娘说前几日还发着高烧,估计是脑子烧出毛病来了,不过过过嘴瘾也可以谅解。”
“都等了十年的亲事这下子要黄了,而且还是人家老太太亲自上门,以后要是说亲怕是再也说不到这么好条件了……”
“刚才老太太还说是叶纪辰不想要,就他那样子还挑三拣四,要不是家底殷实,咱沈家还不一定看得上他呢。”
“可看得上又能咋地,这亲事一黄就得还钱,还指不定要还多少钱呢……”
听着底下的窃窃私语,叶家老太太大力拍打着椅子,面上不悦,瞪了一眼叶纪辰后,眼神犀利望向沈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