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老六!不要爆我头!”
一声枪响,熟悉的死亡镜头从脑袋向身体下方拉近。
斑驳寂寥的七零年代土砖垒砌的小草屋,一道霞光透过屋顶上的干稻穗,照在那张不太牢固,光坐上去就会咯吱响的木床上。
沈莘从床上下来,伸手摸着额头,用衣袖擦了一把额角那根本不存在的冷汗。
依旧是记忆中的独栋小院,附赠院外还未开垦的荒田。
门背后小刀刻的一个个正字代表着沈莘的死亡次数。
若是没有数错的话,不多不少已经是九十九次了。
重生前那不带任何温度的子弹穿过太阳穴打穿脑袋的感觉仍是心有余悸。
恼火啊!
拿把冲锋枪蹲在草里对着她脑子突突算几个意思!
树枝在哪里!?道德在哪里!?
麻药在哪里!?系统又在哪里!?
好歹也是全国特警工队排位第三,若不是可以无限复活,现在就只能一纸香油洒满天,亲朋好友来吃席了。
“唉,造化弄人,本来都已经快无敌了,结果还是免不了一死,不能轻敌,轻敌死得快啊……”
沈莘仰天长叹,在院子里的草堆子顶上斜倚着坐下。
她随手扯下一根麦穗叼在嘴里,眯着眼睛瞭望不远处的麦田,发现那条蜿蜒的小道走来一位清瘦的少年,一双眼睛黑黝黝的,呆愣愣的望着自己。
沈莘从上到下将少年打量了一遍。
哦,这不是老弟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小子多年没见差点没认出来。
作为这个家里的长姐,有责任安排点小家务给下面的弟弟妹妹,教育要从小开始,锻炼独立自主刻不容缓。
“谦儿,到姐这来。”
少年听到有人叫他,甩着胳膊屁颠屁颠的,撒开了脚丫子一路跑到距离草堆子两三米处,抬着头呵呵笑着。
脸上透着红,嘴唇干裂,衣服皱巴巴的。
“大姐,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
“谦儿,姐看你四肢无力,印堂发黑,光靠吃是没用的,还得勤学苦练,习得一门手艺将来好养家糊口,你先扎个马步让姐瞧瞧。”
“切!说了那么多,顶个屁用,还不是饿肚子。”
沈莘一脸肃然顿时坐直了身子。
“老弟,姐是过来人,生活虐你千百遍,你要待它如初恋,格局懂吗,把格局打开。”
沈谦翻了一记白眼,随即迅速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麦田那边跑去。
咋咋咋,我姐又开始发表她的过来人经验论了。
望着那小小少年毫无上进心的样子,沈莘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姐都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妖精了,还能骗你这初出茅庐的傻小子么。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
这不听劝的,也怨不得天天饿肚子。
她不过就是这一世不想努力,想靠着老弟过上平安顺遂的一生罢了。一个年仅十岁的乡野小丫头能把他卖了不成?
沈莘从草垛子上一跃而下,俯身在院子里那口露天的水缸里捧起一捧水,吸溜了一口,咕噜咕噜在嘴里打了两个滚吐出。
“人啊,总是很双标,当还是孩子的时候,觉得父母管得太多,当自己做了父母之后,又会觉得孩子不听话。”
“人生没有事事如意,生活也不会样样顺心。”
感慨完人生,低下头,水缸里顿时印出一张明眸皓齿,如瓷娃娃一般精雕玉琢的小脸。
“咦!?这小模样长得还挺标致!”
“这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嘴巴是嘴巴。”
“一样都没少哈!”
“是我自己的脸没错了。”
她动了动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忽觉好像进了一个迷茫的时段。
活了那么多世,对于自己死而复生这件事早就习以为常,刚开始一次两次还会来一句,‘卧槽,我居然没死。’
十次几十次那种新鲜感就荡然无存。
更别说现在已经是第一百世。
自打从三十世纪的高科技时代穿到这本不知名的网文书中后,她已在这个刻骨铭心,充满变革与动荡的世界愉快的度过了九十九次大同小异的人生。
有句老话,岁月就像一块磨刀石,会磨平每个人的棱角。
曾经……她亦是畅想从此不会再牵挂,一人仗剑走天涯,单骑沧海度余生,怎奈岁月催人老,一日三餐都难饱。
想当初刚到这小草屋,内心还几度窃喜,以为可以亲眼见证革命斗争的艰辛历程,死后还能回归原处继续九九六的精彩夜生活。
哪成想从生下来后,解锁了一个叫狗剩的隐藏系统。
给了她一个世人求之不得的永生BUG。
是的,她回不去了。
当然这是后活,原话是:恭喜宿主,体验三千世界梦幻之旅。
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得无隐无踪。
一度看着身边的人忙着找对象,谈恋爱,办喜事,生孩子,自己却连个诉说的人都没有。
甚至穷得没钱做坏事,饿得不知吃什么,困得根本睡不着。
十岁那年在得知某地主家后代的傻儿子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