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宋人那边,又一个百人队挺身上前,熊午良与召滑对视一眼,不由得嗬嗬一笑:“这个子偃,果然不死心!”
召滑则有些担忧地扫了钟华一眼:“钟将军……”
钟华微微一笑,丝毫不慌:“召先生放心便是。”
召滑点了点头——在曲阳也待了好几年了,召滑也明白钟华的性子,这不是一个信口开河的人。
既然钟华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那必是有十足的把握。
出战的仍然是小黑百人队,一百名亲兵将身上的铁质连弩、箭矢取下,随后在原地列阵。小黑左手握盾,右手握着长戈,战意空前高涨!
自打被熊午良救下,只过了半年时间。
小黑已经从一个羸弱的灾民孩童,蜕变成了精悍的武士!
全凭这一份坚定且一往无前的信念!
在今日之前,小黑手中还从未见血……但眼下马上就要与凶悍的宋军禁卫近身搏杀!
却丝毫没有胆怯!
五百步外,宋军禁卫百人将重三不敢有丝毫轻敌傲慢,指挥麾下的一百军卒列起方阵,徐徐向前挺进。
围观的八万宋军士卒再次呼喊助威,但是其声势相比之前已经大为减弱。
不少宋军的什长百长、底层校尉都抿紧嘴唇,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他们不是傻子——对面那个该死的楚国熊午良,肯定不是为了助长宋王偃的酒兴才提出要‘再比一场’……而是对肉搏的胜利,也有十足的信心!
不可能!
宋军这边,派出的都是举国挑选出来的禁卫军!
上一场校武输在楚人的强劲弓弩上——这一次禁用弓弩,仅凭近战厮杀说话!宋人不可能再输!
……
重三将身子深深伏在盾牌后面,脸上大颗大颗的汗珠滚滚落下。
宋军方阵向前挺进,如今已经仅剩百步距离!
重三方才已经见识过楚人的弓弩是何等犀利——如果对面的楚人不讲武德,公然放箭……那么自己必然无法逃脱!
重三身后,一百宋军禁卫全都承载着这样的心理压力。
这短短五百步距离,仿佛走在刀尖上一样。
等到走到近处,重三才终于放下心来——楚人确定不会放箭了!
他感觉浑身一松,仿佛刚从深水中被打捞出来一样,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宋军禁卫虽然都是残暴嗜血的凶悍怪胎,但是他们却不能像漠视别人的生命一样漠视自己的生命。
重三笑了!
宋军禁卫的实力,论起肉搏,绝对算得上天下数一数二的强兵!
即便是秦国的甚么‘铁鹰锐士’、魏国的甚么‘魏武卒’……单论起肉搏,在重三心里,这些鼎鼎有名的强兵都未必是宋军禁卫的对手!
“杀!”重三咆哮一声!
……
小黑尖锐地呼啸一声:“举盾!”
因为过于兴奋,他的声音有些变形。
楚军曲阳侯亲兵与宋国禁卫厮杀在了一起!
前排的楚军士卒没有取下长戈,甚至都没有拔出腰间的短剑——而是双手握紧盾牌,将盾牌抵在厚实的肩膀上,保证能够形成一面无法被冲破的盾墙。
单是能做到这一点,足以说明钟华的亲兵营是何等训练有素——
双手握盾,说明自己没有任何攻击手段。
与敌人近在咫尺,却只能挨打不能还手……这是极大的心理压力,必须要完全信任自己的同袍方能做到。
这样的盾墙几乎无法被冲破——重三麾下的宋卒拼尽全力冲击,却撞不开面前薄薄一层盾牌。
偶然盾牌间出现缝隙,有楚卒应声倒下,后面便立刻有新的军士弃下手中长戈,同样双手持盾补上缺口。
相比宋军的困难,楚军士卒却游刃有余——后排的军卒举着长戈,伸过前排同袍的头顶,用戈刃瞄着宋人的脑袋狠狠下砸!
简洁、粗暴、有效!
宋国禁卫面对来自头顶的攻击,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大片大片的宋卒如同黄油撞在了灼热的锅底一般,在楚卒的盾墙前融化。
重三亡魂大冒!
对面的楚卒!分明身材不如自己健硕!
但这一手盾墙,自己却无论如何也冲撞不开!
眼看着锋锐的长戈从自己脑袋上方,兜头猛凿下来,重三魂飞魄散,来不及多想,便抬起手中的盾牌,罩在头上……‘咚’一声闷响,挡住了那致命一击。
重三心里微微一松。
咚!
咚!
宋卒们纷纷将盾牌举过头顶,试图挡住从天而降的长戈。
小黑眼神锐利,猛然大吼一声:“就是现在!”
双手扛盾的前排亲兵齐齐怒吼一声,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