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4、远戍敦煌道
第二日,大梁开平三年即长安安庆三年公元909年,十月二十四日。
王兆元将军带着妻儿老少上路了。
慕容天水等人纵马前来送行,挥泪而别!王兆元怀着一颗思念中原故土的赤心,激情涤荡,踏上回归之路。一路之上,古老的丝绸走廊,传来着风中《骆铃》声——
“送战友,踏征程,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山迭嶂,雾蒙蒙,革命生涯常分手,撒下一路驼铃声。
送战友,雾朦朦,任重道远多艰险,耳边响起驼铃声;
路漫漫,水茫茫,革命生涯常分手,撒下一路驼铃声。
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当心夜半,北风寒,一路多保重!
战友啊!战友!亲爱的弟兄,待到乡边,传佳讯,我们再相逢!”
东方的阳光,已经普照在这一望无际的沙漠和人们的脸庞上,它仿佛在呼唤,在焕发着新的希望。送行的人和远东而去的人,都在渐渐接近着这希望之光;可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渐渐地是那么的遥远……
“慕容将军,我们该回城了。”
“哦!……”沉思在遥望之中的慕容天水被旁边的一个声音惊醒。他侧目一望,是位金盔铜甲的武将。他心里明白,这位武将正是王将军曾向他介绍起的镇西副使,是这敦煌城关整军有肃、治安有方的优秀干将。从此之后,他将会是自己身边的得力助手,有许多的军机民情他还要向他虚心讨教。
“宋将军此刻是否也思念中原故土呢?”
闻听此问,宋将军轻马跟在慕容天水身旁,笑道:“身为朝廷命官,镇守边疆,保家卫国,乃是我等天职。习惯了,总觉得这里很好。我宋克金二十年的军旅生涯,全是跌打在这西域大漠哪!”
“宋将军在此必是饱经苍桑、身经百战,有许多事,我还要向宋将军多加请教。”
“哈哈哈!哪里,哪里。想当年,我从中原进驻此地,也是你这等年纪。没想到,这一晃就是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哪!”
“那宋将军在中原还有家亲么?”
“唉!……”宋克金脸上泛起了一丝忧伤,“我从小父母双亡,后靠哥嫂度日。可我在哥嫂家中受尽百般苦涩,哪里还有什么叔嫂、兄弟恩情?所以在我十九岁那年,被发配西域充军,从那再没回乡去见过哥嫂一次。”
“嗯!宋将军的苦衷,我也有同感。只不过,你在年少之时一定是生活困苦,甚是动人心肠。可如今已是今非昔比,你有美满的家庭,而且还是镇守一方的大将军。”
“说实在的,慕容将军年少老诚,更是少年得志,宋某深感钦佩。”
“宋将军过讲。其实,真正令人钦佩的,应该是你。你可以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而我呢,已是无家可归的人喽。”
宋克金闻听慕容天水发出如此感慨,很是惊异,问道:“慕容将军,你此话怎讲?难道你……”
“噢!不!”慕容天水急忙否认,始才发觉他刚才的言语有些过火。怎么可以那么说呢?他为避开武林仇怨,奉令改名换姓到此接任,中原之内的耶无害已不复存在。这应该说是他无家可归的原因所在。但这位远在天涯的宋将军哪里知道这曾发生在京城的绝密事件?他冷不丁地突发感慨,怎能不令宋克金产生误解?于是,他转而笑着解释道:“我是说我现在还没有成家,还没有找到能伴我一生的红颜知己。所谓‘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所以,我是无家可归的。”
“噢!哈哈哈……”宋克金忍不住大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慕容将军是在为此担忧。此事好办,包在我宋某身上,明个我就为你挑个绝色佳人奉上。你说咋样?”
看到宋克金在马鞍上那乐不自禁的样子,弄得慕容天水一阵拘促不安,真是让人见笑了。可他又无法向宋将军说个一青二白,便只好等着宋克金安静下来,认真地说道:“宋将军,你还不太了解我。我可不是那种沉迷于酒色之徒,既然到此边关,保家卫国,造福一方,乃是你我头等大事。至于儿女私情,倒不是那么重要,以后随缘而定吧。”
“嗳!慕容将军,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国事是大,私事是小,可也不能过于偏激,两者都应该全全处理得当。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哪位男子不善钟情,又有哪位女不怀春?趁着你还青春年少,何不及早安家立业,以后可全身心地投入国事之中。……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嗬?……”慕容天水被宋克金的一番语激起了兴趣,道:“宋将军也爱唐诗?”
“我只不过借这句唐诗来劝你,哪来什么爱好?我可是个粗人!”
“唉!”慕容天水此时却忧叹道:“还劝我做什么?我的私事,也可能是我在执迷不悟。对于以往的儿女私情,我只能说‘当年不肯嫁东风,无端却被西风误。’不过我还是相信,天涯何处无芳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