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鸿博闻言,心中明了,前面都是昱王殿下的八卦,现在才是真正的考校。
他沉思片刻,朗声说道,“殿下的屯田令,意在让百姓有田耕种,制约豪族乡绅的巧取豪夺。”
“在一定程度上,会动摇豪族乡绅的根基,也因此,政令的推行会困难重重,定会受到豪族乡绅的阻扰。”
“只是殿下高贵的身份摆在这里,他们倒也有所畏惧。”
“听闻大牢中的郑家老小,在殿下砍西戎俘兵时,被人救了出去。”
“在学生看来,殿下的滨州军和郑家坞堡必有一战,而且时间不会太远,这一战若是殿下能赢,那些豪族乡绅就会夹起尾巴做人。”
“若是殿下输了,屯田令就很难执行下去,豪族乡绅必会阳奉阴违。简言之,就是殿下的威信受损。”
“殿下对滨州军的政令,可以看出来殿下对军队十分重视,也提升了军人在百姓心中的地位,这意味着将形成一个新的团体。”
“不过殿下,二十两的抚恤金,实在是太高了,现在阵亡的将士不多,还看不出来,如果将来遇上大战役,一旦有大量的战士阵亡,这抚恤金就是一笔巨大的开支。”
“打仗打的就是粮草军饷,一旦战事起,这也是一笔巨大的军费开支。”
“以目前昱地六州的税收,是无法支持起一场大的战役。”
“殿下新政的实施,能够让百姓获得休养生息的机会,即便如此,要想府库充盈,至少也得三年以上的时间。”
“可是西戎人不会给我们三年的时间。”
“这就又绕回了一个死胡同,难啊!”
田鸿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唐梓昱点了点头,若非他有超越时代的知识,也无法轻易破局。
这滨州城若是没有京都的支持,想要立足于此,就算是神仙来了也会直呼头疼。
可见当时唐霄俊这个皇帝陛下,心中是有多大的怒火。
才能够将自己的亲儿子发配到这种绝地。
田鸿博的这般回答,也令唐梓昱眼前一亮。
能够有这番真知灼见的读书人,在珑夏可是极其少见。
“这个你先不管,你说说这学堂之事,若是要中兴昱地六州,这学堂该怎么办?”
田鸿博闻言,左手在前,右手放在身后。
他这个时候才回过味来,自己刚刚一时兴起,竟然有些上头了。
以前听闻这昱王殿下性格乖张,不学无术。
现在看来,多半是以讹传讹。
“殿下,滨州这个死局,想要打破,那就要快速发展,发动百姓的力量,给百姓以生机,让百姓自己明白捍卫滨州城,就是捍卫他们自己的家园。”
“殿下开设学堂,学生认为,不能循规蹈矩地只授儒学。”
“应百花齐放,兴百家之术,如此一来,昱地六州就有机会快速复苏。”
田鸿博说完之后,心中十分忐忑。
“田举人,你曾考中举人,竟然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
“难道你不知道珑夏王朝独尊儒学吗?”
唐梓昱佯装震怒,指着田鸿博怒骂道。
田鸿博此时心中怕得要死,却还是不卑不亢地回答唐梓昱,
“殿下,您既然要询问学生对兴建学堂的看法,学生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珑夏是独尊儒学,可是百姓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朝中权贵大臣,有又多少明白民间的疾苦?”
“您贵为皇子,自然不懂得百姓活得有多么不易。”
“兴百家哪里有错?”
“农家可以教会百姓如何让庄稼长得更好,增加产量。”
“更不用说墨家的能工巧匠能够制作出各种实用的工具。”
“还有兵家、法家这些流派,难道殿下不需要吗?”
“殿下,学生所言,具是市井代笔这么多年的切身感悟,即便殿下要治罪,学生也认了。”
“只是,学生尚无听说珑夏有因言获罪的先例。”
唐梓昱嘴角上扬,再次上下打量起田鸿博。
田鸿博的说辞,虽然还比较模糊,只是一点轮廓,但是这个方向正是自己现在正准备做的事情。
他的这番打量,让还站在那里的田鸿博头皮发麻,紧张得要命。
“好,说的不错!”
“能够这番见解,可见你这些年还是收获不少。”
“听说你明年要去京都参加科举,若是高中状元,倒是一件大喜事啊!”
“只是,你确定你的这番抱负,在珑夏能有用武之地?”
唐梓昱笑着问道,这个人才,必须得留下来,好好培养。
听到他这么说,田鸿博眼光暗淡了下来,摇了摇头,心有不甘地说道,
“明年学生已经决定不去了,之所以请殿下预支银钱,是贱内如今重病,急需银钱治病保命,哪里还有上京都的盘缠。”
唐梓昱此刻也明白了田鸿博要钱的缘由。
“很好,田鸿博,你通过了本王的面试,现任命你为滨州博学院副院长,试用期三个月,要是这三个月让我不满意,你就滚蛋。”
“谢殿下抬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