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村西的王老头,那家伙不是……”宋钟呢喃着,“父亲究竟是想说什么呢?”
火盆中又添了些许纸钱,摇曳的火光,映着少年的苍白的脸,一双淡漠的眼睛盯着面前的棺材。
少年名叫宋钟,似是为了验证他“送终”名字的真实性,连续三年他家人全部死去。
爷爷是个酒鬼,嗜酒如命,每日抱着一个酒坛子,醉生忘死。三年前,忽得一壶老酒。也不管这老酒是否有毒,尝了一口后一命呜呼。
奶奶是个赌鬼,常年外出赌钱,是附近有名的“小肥羊”。两年前,与人豪赌一场,之后咋也没有回来。不知是不是赌输,逃债去了。只有随身一直跟着她的一只白毛猴子当晚回来,手中握着一枚带血的七彩骰子。
宋钟猜测,奶奶大概率步了爷爷的后路。
他爹是一个烟鬼,每日拿着一杆青铜色旱烟枪,斜靠在破门上。整日吞云吐雾,一直看向村东边,好似是在等什么人回来。家里一亩三分地无人打理,自然就没了口粮,更没有闲钱买烟丝了。他爹倒也随性,随便找点干草叶揉成碎末,塞在烟嘴上照抽。
几天前,也归西了。不知是抽烟抽死的,还是抑郁而终。
如今,整个宋家,就只剩他一个人,还有一只白毛小猴子。一人一猴,就这样守着灵堂。
而这小猴子倒也命大,腰间挂着毒死他爷爷的那葫酒,闲来嘬两口。左手拿着那枚他奶奶留下的骰子,无事就抛着玩。右手举着他爹的旱烟枪,倒弄点干草叶子,竟然也学着吞云吐雾起来。还有它背着的一个空白卷轴,十五年来,他也没搞懂是什么东西。
他家衣钵算是被这小家伙全部继承了。
此时这小东西正坐在他爹的棺材上,把玩着那枚带血的七彩骰子。
家里人三年连续死完,似是坐实了十多年前老道士的话,“这小子命犯煞星,活不到十六岁。”。
大石村背靠大石山,因其山上有一块百丈大小的巨石,处于悬崖边百年不倒而得名。
后来那老道士离开大石村时,不幸被山上滚落的大石给碾死了。
可那山上的巨石百年间都不曾松动,怎么恰好在老道士出村的时候滚下来呢!
而且那老道士可是一位灵者,寻常人眼中“仙人”一般的存在。
从那时起,村里人都对老道士的话将信将疑。
直到这三年间,宋家三人接连惨死。宋钟成了村民口中的“丧门星”,就连办丧事都无一人上门,生怕和宋钟扯上关系,哪天也惨死。
宋钟卖房卖地,才求得邻村的木匠打了一口棺材。
倒是村西头的王老头,平时里对他极好,甚至比她爷爷奶奶、以及老爹对他都好。
只是他爹临死前的话,一直在他脑海挥之不去。
“小心村西的王老头,那家伙不是……”
话还没说完,他爹便撒手人寰了。
“难道我真的活不过活不到十六岁?”宋钟呢喃着。
过了今晚他就十六岁了,“我就不信这个邪,我偏要活过十六岁,让这贼老天瞧瞧。”
呼~
灵堂前忽然刮起了一阵怪风,卷在火盆上,带起燃尽的纸钱灰钻入了宋钟鼻子中。
“咳咳……”宋钟胸膛剧烈起伏着。
火盆忽闪一下,眼看就要熄灭。
坐在棺材上的白毛猴子被宋钟的举动吓了一跳,左手把玩的七彩骰子滚落在宋钟面前。
一点!
白毛猴子汗毛耸立。
奶奶每次出门前都会摇一摇骰子,按奶奶的话。
六点,是大吉,最适合出门赌钱。
一点,是大凶,这一天不仅不会出门赌钱,还会大门紧闭,任何人都不准出门。
而奶奶最后出门那一次摇的骰子,正是一点,可她还是出门了。
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坐在棺材的白毛猴子忽然跳了下来,指着地上的骰子嘶哑咧嘴的叫喊着。
“看到了,叫什么叫。”宋钟不耐烦的擦了擦嘴角的血。
就在这时,“咚咚……”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宋钟本能的应了一声,“谁啊!”
“是我。”门外一道沉闷的声音。
宋钟听出了这人是谁,村西王老头。
只是现在这么晚他来干什么?
“王大爷,你有什么事?”
“我知道你小子忙着守孝,一天没吃东西了吧。我来给你送点吃的,快点开门让我进去。”王老头语气有些着急。
宋钟正欲起身开门,那白毛猴子忽然窜到他肩膀上,拿着那枚带血的骰子。
“哇哇”的喊着,让宋钟看着那一点的骰子。
宋钟忽然想起了他爹的话,“小心村西的王老头,那家伙不是……”。
“王大爷,你回去吧,我吃过了。”宋钟虽然不知道他爹想要说什么,但是照做就对了,难道他爹还能害他?
“大不了明日登门给王老头道个不是。”宋钟想着这几天办丧事,他一个人忙里忙外。只有王老头偶尔会来帮忙,只是每次都不进他家门,而且脸色极差,像是生了病一样。想到这里,宋钟心中有些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