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幼虞伸手接过来那杯茶,在指尖轻转了下。
童晚屏气凝神,垂在身侧的指甲轻轻抠着手指。
她很紧张。
苏幼虞拿着茶递到面前,“娘娘的茶好香。”
童晚微微移开视线,余光却一直等着苏幼虞喝,“是今年的新茶。”
苏幼虞垂眸,看着桌上的几碟点心、酿梅子,递到唇边的茶盏又放下,手指轻碰了下那盘果子,“娘娘喜欢吃这个?”
童晚紧张的呼吸都深沉了些,抿唇看着盘里的梅子,“恩,有点喜欢。”
“我刚刚进门的时候,看见桌上都是些梅子。”苏幼虞有意无意的提了一句,“娘娘若是喜欢,我认识个很会做梅子的厨子,到时候帮娘娘带些来。”
童晚心口微动,“这多麻烦郡主。”
她有点不安,怕是过了今日,苏幼虞会很后悔对她这么上心。
“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苏幼虞放下手里茶盏,隔着半张桌子握住了童晚的手,“说句僭越的话,其实我第一日见到娘娘,就觉得娘娘像是我素未谋面的姐姐。”
苏幼虞笑起来很是亲昵,“娘娘也知道,我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现在生死不明,夫君去帮忙也是凶险,见到娘娘一见如故,娘娘又这般照顾我喜欢我,实在是我这阵子最开心的事情了。”
童晚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小妹妹,听着她的话,要说一点没有动容是假的。
苏幼虞仿佛就是当年情窦初开,天真单纯的自己。
一点点小恩小惠就觉得这世间一切都美好得不可言说。
“从前我姑母容贵妃在的时候,也总这般疼惜我。”
“她时常召我入宫陪她,说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有我陪着就好多了。”苏幼虞轻叹了一口气,“可惜……”
童晚安抚道,“容贵妃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郡主节哀,相信贵妃娘娘来生一定会顺遂得多。”
“其实也过去那么久,我们也都想开了,”苏幼虞握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如今我们也算是亲戚了。”
“如果娘娘不介意,遇到什么不高兴的事,不方便说也不必告诉我,大可以召我入宫我陪娘娘也好。”
童晚眼睫微颤。
“今日那唤萤雀我练了好久,废了好些功夫,我看娘娘宫宴上收礼物的时候兴致不高,就知道娘娘在宫里一定是苦闷久了。”
苏幼虞还很认真的劝她,“这样下去可不行,娘娘有事一定要说出来。”
童晚被她握着的手轻轻蜷缩了下,轻回握住苏幼虞的手指,她只一瞬间忽然有点想哭。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能看懂她情绪的人。
看到她其实很不开心。
所有人都觉得她整日苦闷是矫情,帝王专宠有什么不好,还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可,可以吗?”童晚气息不太平稳,像是看到了一个出口,起码能让她心里自由的出口。
“这有什么不可以的。”苏幼虞笑眯眯的说着,一边说一边拿起刚刚童晚递过来的茶盏。
童晚忽然急切的拉住她的手,“等下。”
几乎是同时,下面寝宫房门很轻微的吱呀一声,宫人没有禀报,反而是按照之前童晚的意思,把霍昭直接引上楼。
霍昭脚步不太对劲,似乎一下沉过一下。
童晚回神听到心下忽然紧了几分。
“怎么了?”苏幼虞装作没听见,只说着,“这不是娘娘亲手为我泡的茶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