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庆功酒会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
酒会的发起人在结束时, 特地上台感谢了每一位来宾,最后着重说了“感谢谢先生的到来”。
话音落下的瞬间,人群里多了几分窃窃私语。
因为那位万众瞩目的谢先生, 在舞会之后不久,就脸色苍白地离开了。
尤枝到小区时,已经晚上十点半了,裴然送她回来的。
今天一整晚, 裴然作为东道主一直忙得不可开交, 只会比她更疲惫,尤枝最初是回绝的, 本打算叫一辆网约车就好,裴然却半开玩笑地说:“过几天就要准备进组了, 尤枝同学不会连这点机会都不给吧?”
尤枝愣了下,这一次没有回绝。
回到出租屋后, 尤枝便直接将高跟鞋踢掉,疲惫地倒在沙发上, 放空地看着天花板。
今晚的酒会,虽然累, 但似乎是她第一次尝试着接受这样的场合。
甚至舞会后, 裴然去和其他人应酬, 她一个人也可以坦然地主动向其他人介绍自己的身份。
而很多人看她,目光中虽然依旧有陌生与打量,但也都知道,她不只是谁谁谁的女伴, 更是记者尤枝。
手包中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唤回了尤枝的思绪。
她叹了口气,吃力地坐起来, 将手机拿出,看清屏幕的来电显示时顿了顿,又看了眼时间。
已经快十一点了,她不知道谢承礼这时候来电做什么。
想到之前他没有打通就作罢的电话,尤枝这次依旧选择不接听,只将手机静音,起身去洗手间卸妆,洗漱。
等到尤枝擦拭着湿发走出来,顺手拿过手机查看有没有公司的消息时,才发现手机竟然多了一十几通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人。
尤枝神情复杂地看着屏幕,仍然记得当初,谢承礼最大的耐心不过就是三通电话而已。
正思索着,手机再次响了起来,屏幕仍显示着“谢”。
尤枝沉默了很久,最终点了接听,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机放在耳边。
谢承礼也没有立即开口,他似乎没有想到电话通了,好一会儿才嗓音沙哑地唤了声:“尤枝。”
尤枝抿了抿唇,淡淡地问:“有什么事吗?”
谢承礼安静了下来,良久呢喃:“那时候,你是不是很伤心?”
尤枝不解。
谢承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语无伦次,他很少这样:“过去那一年多的每一次晚宴,你是不是……都很伤心?”
尤枝抓着手机的手一紧,莫名的话,她却懂了谢承礼的意思。
尤枝仔细地思索着,伤心吗?
无疑是伤心的。
那些人的风言风语,那些或瞧不起或看见她后失望的目光,还有……不被爱慕的人承认身份的难堪,怎么会不伤心呢?
可是,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是她一厢情愿后需要承担的结果,是她擅自倾心一个这样耀眼的人的代价。
“都过去了,谢承礼。”尤枝心平气和地说。
谢承礼没有回应她的这句话,他只是沉默着,大概足有两三分钟:“如果……”
如果什么,他没有说出口,尤枝的手机又进来了一通电话,她看了一眼,是高奇的来电,这么晚对方来电只可能是工作上的急事。
尤枝抱歉地说:“我还有点事,先挂了。”
这一次没有犹豫,她平静地挂断了电话,怔忡了几秒钟,接听高奇的来电。
高奇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惊喜:“尤枝姐,《千面》的制片同意接受我们的采访了,可能需要你先和对方讨论一下相关细节。”
尤枝的眼睛一亮,心情也被感染得雀跃起来:“真的?”
《千面》是一部文艺片,前段时间刚在国际上拿过奖,热度与口碑都很高,《看不见的他们》第一期是以编剧为中心做节目,当然也会采访到其他幕后相关人物,其中就包括这部电影的制片人,也是天影集团的负责人张诚。
今晚的酒会上,张诚也出席了,尤枝远远看过他一面,一个看起来很儒雅的中年男人。
这晚因为这个好消息,尤枝睡了一个好觉。
而接下去的几天,尤枝和团队的人始终在忙着节目的事,将关于电影编剧的访谈进行完毕后,也在着手对接张先生的采访。
裴然也忙着进组死星一前的准备,一人偶尔会在微信上联系几句。
这天天气晴朗,尤枝拿着备采方案前往海城东郊的高尔夫球场——也是和张诚约好见面的地方。
尤枝到达高尔夫球场时,刚好下午四点,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驾驶着游览车载她前往球场。
一路上,尤枝看着四周近乎奢靡的装潢以及远处广袤无垠的草坪,即便是路过的球童穿的都是名牌服饰。
尤枝忍不住静静地想,在寸土寸金的海城,有人却可以在这样大的地方休闲娱乐。
果然是富人的天堂。
尤枝见到张诚时,对方正在和几个看起来非富即贵的男人挥舞着球杆,一旁的遮阳伞下,站着几个身材高挑的女人。
张诚穿着浅灰色的休闲服,戴着遮阳帽,看见尤枝儒雅地笑了下:“尤小姐,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