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礼一直不懂, 自己和尤枝之间,究竟哪一步出了问题。
他以为她分了手,二人就能回到从前,可是现况却成了一团糟。
这几天, 谢承礼有时会觉得像回到了当初浑浑噩噩的时候, 大脑一片纷杂, 难以入眠。
他忍不住想尤枝爱他的那六年,以及那晚尤枝说“别再见面”的释然表情。
白天沉入到公司的事中还好, 夜深人静时, 耳边似乎总能听见无声又刺耳的耳鸣声, 直到来到尤枝的楼下,看着她房间的灯光,以及偶尔在灯光里出现的人影, 才勉强平和下来。
理智告诉他,找到症结,对症下药。
谢承礼也是这么做的, 在找到症结所在前,他从没想过现身。
今晚,在看见那辆卡宴停在小区门口时,谢承礼也只觉得眼熟,并没有在意。
直到那辆车一直没有驶离, 谢承礼后知后觉地想起,这辆卡宴就是尤枝对他说那番话当晚,送她回来的那辆车。
直觉告诉他,尤枝就在车上。
他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走过,足足有半个小时。
这半个小时里,谢承礼一遍遍地想起尤枝说的“她会结婚生子”这句话。
那晚, 这辆车送她回来,她就迫不及待地与他划清关系。
今晚,她在这辆车内停留这么长时间……
直到半个小时过去,车门打开,尤枝下了车,和身边的男人说说笑笑地朝这边走来。
路灯熄灭,只能勉强看清轮廓,但也能感受到,女人的脚步是轻松的。
谢承礼想起尤枝说的“她会结婚生子”,和眼前的画面逐渐重叠。
当看见那两个轮廓以一个半拥的姿态交叠,他原本紧绷的理智骤然断裂,面无表情地开了远灯,走上前。
却在看清男人的长相时顿住。
这一瞬间,谢承礼想起程意当初开玩笑的那句:裴然好像是不少电影人的偶像啊,你就不怕尤枝妹子也……
那时他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他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对程意的猜测嗤之以鼻。
可如今,让她这么放松、屡次送她回家的人,就是他忽视的裴然。
“谢先生,好久不见。”裴然在短暂的意外过后,人已经恢复如常,噙着笑点了点头。
尤枝紧抿着唇,转过头去,没有说话。
谢承礼的神情逐渐冷静,他看了眼裴然,又看向一旁的尤枝,察觉到她避开的视线停顿了两秒钟,而后缓步走上前,无声地打破那二人并排站立的画面,形成了诡异的三角。
谢承礼扯起唇角:“还要谢裴先生送尤枝回来。”
尤枝眉头紧皱,刚要反驳。
裴然笑了一声,“谢先生谢不着我,毕竟,是我想送尤枝回来。”
尤枝微怔。
“哦?”谢承礼扬眉,明明在笑着,偏偏带着阴鸷的痞气,他微微侧首:“听裴先生的话,似乎还有其他意思?”
裴然看了眼尤枝,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据我所知,尤枝和谢先生没什么关系了,谢先生以什么立场谢我?”
谢承礼的目光陡然幽暗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唇角的笑反而越发和煦:“几年前和裴先生的团队合作时,就听说过裴先生和初恋的故事,放在电影中,也着实感人肺腑。”
裴然的神色微敛,迎着谢承礼的视线,听着他近乎挑衅的话,倏尔开口:“谢先生怎么就这么确定,我所说的初恋,不是尤枝?”
话音落下的瞬间,远处的路灯突然一盏一盏地亮了起来,昏暗的道路骤然明亮,在冬天的夜色中交相辉映。
尤枝脸上的错愕与惊诧也被照得一清二楚。
短暂的沉寂后,谢承礼嗤笑:“你开什么玩笑。”
裴然转头看向尤枝震惊的神情,目光中如带着闪烁微光,随后他看向谢承礼:“谢先生,六年前,在秦市的人,从来不是只有你。”
谢承礼的笑僵在唇边,目光中甚至露出浅淡的迷惘,很快陷入到一片漆黑之中。
他审视地看着裴然,却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认真。
秦市的那些事,少有人知道。
尤枝的心事,也一直藏得很好。
可是此刻,被裴然这样坦然地说出。
他没有撒谎。
谢承礼看向尤枝,目光下意识地避开了她剪短的及肩发,想要问她知不知道这些,想看她的态度,却在看见她呆呆望着裴然的表情时顿住,心脏不受克制地紧缩了下。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尤枝终于看向了他,短暂的停顿后,她低下头不再看他:“谢承礼,你放过我吧。”
谢承礼怔怔地望着她,良久突然转身,大步流星地离开。
尤枝仍站在原地,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开车门、关车门的声音,引擎的嗡鸣声……
直到万籁俱寂。
“尤枝。”裴然轻声唤她。
尤枝茫然地朝他看了过去,好一会儿低声问:“裴老师,你……很早就认识我吗?”
裴然安静片刻,认真地说:“第一次,是陪着裴北至去找你,看见你那么坚决的神情,觉得这个小女生肯定很镇定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