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年轻姑娘脸色纸白, 呼吸急促,尽管警察多次温声劝她喝些果汁冷静下,但她仍难平复仓皇。
她颤抖道:“我们一起长大, 两年前, 主城基因熵阈值上升,他被淘汰去饵城了, 他坚决要分手……讽刺的是,没多久主城就实现了扩容,阈值连续两年下调, 但我们却再也没联系。昨天晚上他突然来找我……您能懂吗?断联两年,彼此立誓老死不相往来的人,突然在晚上敲门……”
警察温和道:“所以你很害怕吗?”
“害怕?”姑娘怔了一下, 缓缓摇头,“我不怕……我不会怕他的。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她忽然冷静了一些,脚踩在凳子上, 环抱双膝轻道:“他突然重新出现在我面前,说很想念我, 想要重新拥抱我……我脑子很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直接关上了门……我太糟糕了, 但凡表现得温和一些, 或许他就不会在楼下酒吧通宵买醉,也不会在早上五点看到我过马路,更不会……”
警察轻声提示, “如果这些都没发生,车祸身亡的就是你自己了。”
“那也是我命里注定的!”女孩忽然激动,哽咽道:“他凭什么替我去死?”
抽泣声在笔录室里回荡, 警察看了她好一会儿,“你们并不恨彼此,是吗?”
女孩泪流不止,脸埋在手心里也止不住呜咽。
“是的。”她说,“我们曾经非常相爱。”
视频放映结束。
“这是黑塔刚收到的影像资料,车祸新闻你应该已经看过了。”秦知律沉肃道:“怎么想?”
一屋子陌生的脸都盯着安隅。上峰们神情严肃,等待他作答。
“血腥的爱情故事。”安隅判断道。他顿了下,“这是对我的社会化程度测试?”
众脸茫然。
秦知律又放映下一段片子,是昨天半夜在社媒上的一段直播记录。
“朋友们,我妈妈疯了。现在是凌晨两点半,我被厨房动静吵醒,她竟然在做饭。”
镜头在黑暗中抖动着靠近房门,拉开一条缝,让外面的光透进来。一个中年女人正将一盘水果摆上桌,又盛了一大碗粥。桌子上摆着几盘金灿灿的馅饼,和面搅馅的器具还放在一旁没来得及收。
弹幕飘过:她失眠了,就干脆起床给你准备早饭,别问我怎么知道的。
“不可能,我最讨厌橙子,我早餐一直吃面包牛奶,家里也没人喝粥,更不用说她烙的这些馅饼。”她说着打了个寒战,“我一开始还以为她饿了,但仔细想想,粥和馅饼从来没在家里的餐桌上出现过啊。你们看,她光在桌边傻笑,自己也不吃吧?而且我妈从前都不系围裙的,系上一下子老十几岁。”
视频结束,画面定格在餐桌旁对着一桌饭菜微笑的女人脸上。
安隅皱眉纠结了一会儿,“诡异的亲情故事。”
秦知律终于看了他一眼,说道:“这不是在对你进行测试,这些都是黑塔昨晚以来监测到的怪事。”
安隅讶然,“黑塔还要监测这些琐事吗?”
“是的。”一位上峰回答道:“黑塔的异常事件监测网非常庞大,尤其是对主城。一只蚂蚁穿越穹顶爬进这座城市的瞬间,尖塔就会收到警告。除此之外,城內大小案件、流传于网络的模因,也都被全天候监测着。”
随着他的解释,屏幕上弹出一张城市热力图,红色代表异常生物频率,在穹顶之外有一大块密集的鲜红色——那是尖塔的守序者们。而主城中心的黑塔里则有一点深红,红得发黑,比尖塔那一大片红色更吓人。
安隅反应了半天,突然意识到那是他身边这位——他亲爱的长官。
他思考了一会儿,“你们的意思是,黑塔怀疑这两起异常事件和畸变有关?”
“不止两起。”秦知律说道:“从昨晚到凌晨,社媒上已经有几百起异常事件,看似无关痛痒,但规模庞大,涉及人员分散。显然,有什么东西正在这座城市悄然蔓延。行为异常的人现在都已经恢复正常,他们不记得昨晚的行为,大多数认为自己梦游。”
“精神操控类超畸体么?”安隅看向屏幕,“没有异常生物波频,黑塔怀疑是非生物畸变来的超畸体?”
“只有这种可能。”上峰凝重道:“理论上,主城没有可能遭到生物畸变入侵。”
不是社会化程度考试,反而让安隅放松了一些。他随手从桌上的篮子里拿起一根巧克力棒,撕开一边咀嚼一边继续看长官放映的异常片段。
女大学生早上起床打开电脑,忽然发现论文文档里写满痛批的批注——均来自她自己的账号。
独居的上班族早上在风声中睁开眼,发现自己仰躺在一处空旷的平台上,他茫然地一翻身——直接从天台边缘摔了下去,还好只是掉进了顶楼阳台,摔断一根肋骨保住了小命。
女孩情感求助,渣男友明明不喜欢甜食,但大半夜却偷偷去角落面包店外为饼干排队,她怀疑是为她买的。
……
安隅就着这些新闻,嚼掉了一篮子的巧克力棒,他嚼得太旁若无人,让人看不出到底有没有在想事。
上峰们几次看向秦知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