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人来解释,可詹雪的异能是精神摧毁,或是诅咒,畸变特征是眼球,这些你都没有。”
安隅顿了又顿,还是把那句话说了出来,“如果可以做基因鉴定……”
“人类没有留存她的基因。”秦知律叹气,“这是被恐惧催生出的愚蠢。詹雪是第一个超畸体,人们只想着彻底消灭她,越干净越好。明明谁都有可能成为第一个超畸体,但人类对她的恐惧和仇恨从未停止,他们深度解剖了她的尸体后就丢进热堆焚烧殆尽,就连她遗留的东西,至今都还有一些在被搜索和销毁。”
安隅愣了愣,“二十多年了,还有什么遗物?”
“她做科学家期间和很多高校都有联系,四处演讲座谈,总会触碰一些图书馆文献,或留下手札教案,要逐一排查。这件事很耗时,大脑安排了几个闲散人员,一直在断断续续地扫尾。”
“哦……”
涉及到高校,就超过了安隅能聊天的范畴。他下意识搂紧章鱼玩偶,秦知律却忽然伸手抓住章鱼的头,把玩偶从他怀里扯走,拎到面前看了一会儿,冷声道:“丑东西。”
安隅立即抿紧嘴,把正要套瓷的那句“这个玩偶和您表达章鱼基因时很像”给咽了回去。
粗壮的章鱼触手们无辜地在空中晃悠,秦知律随手把它丢到床上,“去床上。”
“啊?”安隅愣住,看看他,又看看趴在床上的章鱼玩偶,“您是要我和您睡觉吗?”
秦知律的脸色一下子有些木。
他伸手指指安隅屁股下面的沙发,“我睡沙发。”
“这……不太好吧。”安隅起身坐到床上,捉起一只章鱼脚在手里捏着。
秦知律冷淡地在沙发上躺下,两条长腿一伸开,脚踝就从扶手上支了出去。
他冷着脸问,“到底是谁告诉你……算了,是凌秋。”
安隅在长官柔软的大床上躺下,“嗯,凌秋说,大人物的脾性千奇百怪,但他们无一例外都喜欢和人睡觉。紧要关头,可以考虑答应。”
秦知律:“……”
“但和您睡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吧。”安隅嘀咕着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被子里还残留了一些长官的体温,他下意识把自己裹紧,“比利似乎对我有没有和您睡觉这件事很敏感,总是旁敲侧击,有点烦人。”
“……”
“长官,您还在听吗?”
秦知律的声音冷得好像回到了初见时的雪原,“一个纠正。不仅是和我不要,是和谁都不要。”
“哦。”安隅顿了顿,“明白的。严希说我现在应该适度考虑尊严和羞耻,毕竟我已经没什么生存压力了。”
“有也不行。”
“哦。”安隅抬头瞟了一眼床头柜的蜡烛,伸手轻轻把它往沙发的方向推了推。
“吹了吧。”秦知律闭着眼睛道:“我每次接受诱导试验后确实不喜欢漆黑的环境,但今天还好,不是一个人。”
话音刚落,安隅就“呼”地一声把蜡烛吹灭了,似乎很不习惯那玩意。
“晚安,长官。”
秦知律没立即回应,他挤在沙发上闭目养神,过了一会儿,忽然有些无奈地低笑了一声。
“不仅是看了我的记忆吧。试验结束后会失眠,开灯睡能缓解一些。这是大脑一小部分负责我的研究员才知道的机密,你是怎么套到话的?”
没有回答。
秦知律侧耳倾听,漆黑安静的房间里,渐渐响起规律轻长的呼吸声。
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在黑暗之中,看着自己床上鼓起的那个轮廓。
“……”
*
安隅醒来时,天光大亮,主城已经恢复如常。
秦知律不在房间里,他睡眼朦胧地拖着章鱼玩偶离开长官的房间,一推门,和站在他房门前正要敲门的比利打了个照面。
比利那双鸟眼一下子瞪得溜圆,迸发出一系列复杂至极的神采。
安隅打了个哈欠,从他身边挤过去,“早,没和长官睡。”
“行行行。”比利动手把咧到耳朵根的嘴角摁了回去,把给安隅带的早饭放下,“咳咳,那个什么,严希来接你了。”
安隅半闭着眼完成洗漱,咬了一口厚厚的三明治。
其实他不太喜欢口感很丰富的食物,贱人贱命,他就喜欢嚼粗糙单一的面包。
他三两口把三明治吞了,“长官呢?今晚教堂有给孤儿院的夜祷会。”
“最近外面不太平,涉及畸变,他要参与黑塔决策,让你和典一起去夜祷会。典没有感染风险,可以自由出入主城。”比利一边心不在焉地说着,一边飞快扫视着安隅领口袖口露出来的皮肤,有些失望地叹气道:“律不是刚接受完试验吗?正应该需要宣泄和解压……他是没心情,还是没力气?”
“啊?”安隅大脑卡壳,反应了好一会儿,“可能……都不太好吧。”
“哦……”比利了然,“那你要多关心他,抓住这个机会。”
“我已经很努力了。”安隅一边往电梯走一边嘟囔,“凌秋教的,祝萄教的,能用的招我都用了。”
比利眼珠子要掉地上了,“祝萄教过你!!果然,我一直怀疑他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