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了半天,最终还是用回老法子——触须。
猎物已经放弃挣扎,放松地任由触须从颈下刺入,刺穿皮肤、筋膜,向更深的地方探去——令人颤栗的美味已经叩响了门,但褚宁却突然瞥到安隅垂着眼,眼中的一丝笑意。
他猛地意识到不对,触须后缩,可在那一瞬,一只骨节暴突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触须!
“别退缩啊。”
安隅偏过头,投以一瞥,“正因为我怕死,当我愿意以命相搏,那说明——”
金眸倏然一凛,一把将那根触须用力刺入自己深处!
“我有赢的把握。”
仅存的人类智慧没能战胜本能。
像婴儿的吮吸反射一样,褚宁疯狂汲取安隅的基因。沉闷的噗声响起时,他都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尽管那颗脑花还保留着一些思考的能力,但它只是一颗脆弱的脑花,看不到也猜不到,自己已经永远地失去了脑壳的庇护。
它掉在地上,很快便彻底消无,随着一地爆裂留下的粘液流入下水道。
垃圾场一片死寂,只剩下淅淅沥沥的雨,和安隅剧烈的喘息声。
他的心脏前所未有地狂跳,像一头要挣脱出来的野兽——不,也许要挣脱出来的根本就不是心脏。
他支撑不住,身子晃倒在雨里。
耳机这时吱哩哇啦地又响了起来,比利嘟囔道:“妈的,资源站附近也太多螳螂人了,我尝试引爆它们,怎么试都不成功。这新异能也太难触发了,早知道就该多拿水母练练手。”
安隅躺在雨里努力压抑喘息,虚弱道:“大夫……有没有可能,当时爆掉水母的不是你。”
“不是我是谁?难道是你啊?”比利哈哈大笑,“别开玩笑了我的宝贝,你不会又要说什么兔子安的被动能力了吧,你个基因熵0.2的人类,要是首次畸变就能觉醒这么大能耐,我直接去死算了。”
为了避免比利因为羞愧真的自裁,安隅选择了闭嘴。
“面包我只拿了一部分,太他妈多了,根本带不了那么多。”
安隅闻言一个激灵,挣扎着睁开眼,“你可以先把它们藏起来……”
他停顿住,没有说完后面那句“之后我拖回宿舍去”,因为他好像没有听见自己的前半句。
“医生?”他试探着喊了一句。
也没有听见。
全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雨声不知何时停了。
被触须注入体内的不仅有水母基因,还有大量神经毒素。他的听觉再次消失,黑晕逐渐笼罩视野,熟悉的酥麻从四肢向头顶蔓延……
身体里那种冲破欲出的东西又来了,胸膛起伏得像要将心脏也爆出。
不能晕,起码不能晕在危险的露天环境。
躺在积水里的人抽搐挣扎许久,终于爬了起来,在雨中双手摸索着向前走。
可没走几步,他“嗵”地一声又摔回地上,一动不动,像死了一样。
滚落在地的耳机里溢出比利的喊叫,“你怎么了?说话啊,什么动静?!”
“操,我才看到你的生存值只有50%了,你遇到畸种了吗?”
“安隅!说话!”
雨幕下的世界一片死寂,许久,地上的人忽地又挣扎起来,再次艰难起身。
安隅怀疑自己畸变成了水母,迈出去的每一步都轻飘飘的,感受不到陆地,也感受不到双脚。他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抵抗神经毒素,还是在抵抗一些更诡秘的存在,他只知道不能妥协。
要证明自己的可控性。
不知反复摔倒多少次后,死寂的世界忽然漏进来一丝声响。
神经毒素的效果开始减退了。
漆黑的世界,一个脚步声从身后逐渐靠近。
安隅浑身绷紧,手摸向腰间的短刀。
他一把摸到刀刃,皮肉划破的疼痛让脑子清醒了一些。
待脚步声贴到身后,他撑着即将沉沦的意识,再次朝刀刃摸去。
一只手猝不及防攥住了他的腰。
他的身体紧绷一瞬,又忽地松了下去。
——囚服早被抽破了,熟悉的皮革质感摩擦在腰上。
秦知律好像是将嘴唇搭在他耳边说话。
“别伤害自己,是我。”
“什么都别想,尝试控制心跳和呼吸,不要喘得这么厉害,你要学会克制应激反应。”
他把他往怀里带了一下,通过身体接触让他感受到自己,“力竭是正常的,你做得很好。”
安隅从没听过长官这么温和的声音。
他很想看清他此时的神情,但视觉还没恢复,只能感受到那件风衣环到身前,罩住了脆弱的腹部。
身体深处诡秘的东西突然沉寂,一种不熟悉的感觉蔓延开——或许就是大脑的人说他缺失的那种,名为安全感的东西。
秦知律改站到安隅身前,敞开风衣两襟,将他更彻底地拥入怀中。
其实他也可以把衣服脱下来,但或许是安隅的身子太单薄了,就像在雨中捡到一只受伤的小兔子,人会本能地想把它揣进怀里。
“想睡就睡吧。”
安隅发出几个羸弱的气声。
“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