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隅恍然大悟,“清查低保区劳动记录,是主城的命令?”
“不,是我无能。”房管长以手掩面,“53区低保户比例太高了,资源长告到主城,说我包庇了大量本该劳动的人,搞得我很被动。我们的女儿是好朋友,怪我,自己在同僚面前受气,就逼小孩子断交,结果我女儿跑了,就在出事的前一晚。”
他红着眼从铁栏后递出一张照片,“短头发的是我女儿小又,她一定在资源长手里!救救她好吗?即便她感染了也劝她回来,就说爸爸在家里等她……”
照片上是两个八九岁的小女孩,小又五官英气,不太情愿似地拽着一只气球。一旁穿连衣裙的姗姗笑得很甜,像是怕她放走气球,把她的手合拢在掌心。
秦知律没接,资源长又把照片塞给安隅,“只要帮我把她带回来,我就再也不管你这一户了!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安隅视线一下子从照片上收回来,“真的?”
身旁秦知律瞟来一眼。
房管长紧紧攥住安隅的手,“我发誓!”
安隅犹豫,“可以后您还说了算吗……”
房管长立即道:“那我把我的房子给你,好不好?”
安隅眸光一聚,深吸气——“好。一言为定。”
秦知律又瞟他一眼,欲言又止。
安隅小心翼翼地把照片收好。
这是意外收获,虽然任务又多了一条,但能换来永久庇所,属于奋斗一时,躺平一世,这份预期收益让他产生了极强的安全感。
离开这层楼,安隅观察着秦知律的脸色,“您刚才好像有话要说。”
“没有。”秦知律没什么表情,“只是被你对宿舍的执念感动了。”
安隅品了品,觉得长官应该是在夸他。
“谢谢您。”他照凌秋提示过的保持谦逊,“这是我身为低保户的基本素质。”
“……”
路过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杂物室,秦知律忽然在那扇狭小的门前停住了脚步。
“这里有人。”
门里随即响起一个女孩低低的声音,“是军部长官吗?我们这里有六个同学,都没感染,可以给一点食物吗?”
秦知律问,“怎么不开灯,没有收到生存指引吗?”
“收到了,但我们不是很相信。”一个男孩说,“供电是从第二天开始昼夜交替的,可第一场雨后的一天一夜都没电,我们所有人都在黑暗中呆着,没有任何人出事。”
另一个男孩小声补充道:“而且资源长只教大家怎么躲开水母,但我们在门缝里看到过其他东西,所以不太相信他。”
“其他东西是什么?”
“像螳螂。”
安隅和秦知律对视一眼,秦知律问道:“还有其他军人来过吗?”
女孩说,“有的。有个很温柔的哥哥也问了这些问题,他让我们千万不要开灯。他还是53区出去的呢。”
安隅呼吸一滞,“叫什么?”
“没说,只说从前住在低保T区5栋1……1……”
“1415。”安隅放空了一瞬。
“好像是!你们认识?”女孩一下子惊喜,又猛地顿住,“但他可能已经……”
她说不下去了,男生沉重道:“他说要去资源站拿食物,但再也没有回来。”
安隅把剩下的物资都留在了杂物间门口。
直到离开那栋楼,他才闷声道:“长官,1415是……”
“嘘。”秦知律猛地揽住他的肩。
皮手套捂上安隅的嘴,皮革气息充斥了感官。
秦知律指向对面的楼梯口。
路灯昏黄,一道猝然的反光让安隅看清了对面一楼平台上扭打在一起的两个家伙——其中一个四肢高度畸化,镰刀足毫无悬念地压制着另一个普通人,一刀便将脖子斩断,而后迅速切碎尸体,大快朵颐地往嘴里捞那些淌着鲜血的骨肉。
吃饱后,那东西餍足地趴下,衣服隆起断裂,坚硬的背甲攀附上裸.露的躯干。
只片刻,人类特征就只剩一颗脑袋。
等到那东西离开,秦知律松开手思忖着说:“开始吃人了。”
安隅忽然问,“您就那么确定他吃的是人吗?”
“嗯?”
安隅嗅着风里留下的血腥气,垂眸道:“长官,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觉得被吃掉的也是感染者,只是还没显化。”
熟悉的进食画面让他回忆起摆渡车上的巨螳螂。那东西杀死一整车的人,却只吃掉了一部分尸体,每一口咀嚼都伴随着咔嚓脆响,嚼的不是人类骨骼,而是螳螂节肢。
螳螂在紧张和饥饿时吃同类,这是天性。
秦知律听他解释完,掏出了终端。
安隅看着他打字,“长官?您听见了吗?”
秦知律“嗯”了一声,“我在增加战报节点。”
“什么节……”
安隅猛然一僵。
比利说过,正确与错误都要记录。如果秦知律认为他推论错误,一条节点汇报上去,他岂不又危了。
见秦知律严肃不语,安隅逐渐绝望,“我很抱歉,如果说错……”
“我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