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汀儿骨碌碌与他对视一会,就把眼神收回,垂眸瞥向别处。 任洵的变化好大,他不像从前了。 看眼神就能看出来,比之前还要凶悍,以前他还有温润可言,眼下就只剩下暗潮汹涌的危险,周身流淌着让人说不上来的慌怕。 江汀儿不敢说话,实在是不应该做什么好。 她和任洵之间的事情的确是她亏欠了任洵。 不,她不亏欠。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 说什么亏欠不亏欠的,心里这样想,江汀儿的嘴上却服了软,毕竟现在任洵身居高位,还捏着成柱和孩子。 “当初的事情我有错,不应该把你当成...戏园子的人...” 任洵敲打着案桌平滑的面,“继续。” 江汀儿相当无语,“......”还能怎么样啊。 她到任洵的面前正儿八经地给他道了一个歉,“我不应该对你做那样的事情,对不起任洵,啊不是,对不起三殿下。” 男人又是一声嗯,淡声道,“继续。” 继续什么,该给他道歉的不都说了吗? 任洵等了一会,不见她说话,低着头好半天,她又绕回去了,“我已经来了,给你赔礼道歉,你什么时候放了成柱哥,他是无辜的,你不要为难他了。” 成柱一家帮了江汀儿许多,如果没有成家,孩子未必能够生下来,或许连她自身都难以保全。 任洵讥诮笑着起身,江汀儿被他吓到,忍不住咽了一口沫,往后挪步。 任洵站定后盯着她看了一会,江汀儿心虚与他对视,垂下眼,忍不住把头给低下去,半响之后清咳一声把头给抬起来。 男人没有看她了,他在正厅内慢走,一个个看着檀木柜上的名贵摆件,似乎是在挑选。 江汀儿真害怕他随手拿了一个砸她那可如何是好? 任洵只是看,看了一圈到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形笼罩着她的,压迫感十足。 江汀儿两只手在身后摸着边沿走。 “你...你想做什么?” 他俯压下来,两只手按在江汀儿的两侧,整个人被圈住,让她更害怕了。 “你不是想让我放了那个男人吗。” 江汀儿还反问他了,“你会放了成柱哥吗?”听到她的称呼,任洵的眸光更阴沉下来,他没有多说,只意味不明的笑。 更让江汀儿无所适从 江映儿心中有数,可除了淮南首富闻家,谁还能有这个财力帮她救出双亲。 一月之前,有司衙门接到报信,江相受命去办的粮税账目作假,江游在其中饱私囊,数量达到上百万两,有负皇恩,惹得龙颜震怒,下令有司衙门主理大理寺协理,彻查。 江映儿一个闺阁女儿,不明朝政之事,官兵冲进家时,带走爹爹扣押,心中也是惊怕得很。 但江映儿也相信自家爹爹向来公私分明,上门求办事的官员很多,爹爹从未收受过贿赂,他绝不会做出贪污纳秽的事情。 原以为彻查明白就好了,谁知道证据确凿,容不得人抵赖。 江家被抄,株连三族,皇帝念及旧情,看在江家多年为朝廷鞠躬尽瘁的份上,也顾及江相年迈体弱,只流放不赐死。 到了淮南一带,江相在狱中突发恶疾,流放发配,只怕这一去,不到沧州就会死在半路上。 昔日江家残余的表亲以及江相的故交,给皇帝递了折子求情,皇帝最终动摇,让江游终身囚禁淮南大牢。 其余江家女眷可在淮南落居,江氏被株连的男子此生不可再科考进仕途。 圣上网开一面,至于当初贪图的亏空公款,叫他尽数补清。 除却被缴走充公的家产,江家就只剩江夫人女眷一众人的陪嫁了。 陪嫁再多也补不上亏空,江夫人及家中弟妹皆锒铛入狱。 不是没想要翻案,仅凭江映儿一个柔弱女子,怎么办得到,求路无门。 趁机上门欺压凌.辱的人倒是不少,全都是要江映儿去做妾,等她进了门,就答应帮她填补空缺。 填空缺是假,不过是想哄江映儿做妾罢了。 就算当初是高门贵女,如今也不得不舔着脸站在着受人指指点点地求人,她是家中最年长的女儿,不能不在这时候把担子给挑起来。 “没事,再等等。 闻家没有表态,若真不成,应当也不会避而不见吧,不见到闻家人,没听到确切的拒绝,江映儿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心中虽作此盘想,事关双亲人命,还是不可避免地打鼓般慌乱。